上部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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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遠離開皇宮已經差不多有一個月了,這個時候該是到了江南了吧。
不知道玖叔叔收到我的‘禮物’會是什麼表情呢?
真是讓人期待。
“在想什麼了?這麼高興。”說話的是慕容皇帝。
現在他依舊每日在幻蝶宮裏混著,這下他不就是在批閱奏折的百忙中抽空理理我這個快要閑得發黴的皇貴妃了。
我揉了揉發酸的腰,六個月的肚子,看上去不是很大,但卻沉得要命。
“我在想致遠這下該是到江南了吧。”
我的話換來的是慕容皇帝的冷哼。
我發現我總是能輕易的把慕容皇帝激怒,而且每次都會成功。
“後天有個花宴,所有皇公貴袖都出席。”
慕容皇帝的這番話,不就是要說給我聽要我到時候要準時出席嗎。
我翻了翻白眼,在現代我以為清水家一年舉行幾次宴會、舞會什麼的已經很了不起了,到了這裏我才發現,像這類宴會場麵的,可說是幾會天天都有。除了花宴外,還有什麼官宴、月宴、水宴等等,名堂多的是。真是有錢沒地方花。
“要準備些什麼嗎?”我問。
“不用,你到時候乖乖坐在我旁邊就好了。”
我聳聳肩。
“皇上,陳太醫求見。”小東子隔著門說道。
慕容塵非放下手上的奏折,“宣。”
陳太醫很快就進來,例行公事,為我把脈。
貴為太醫院提點的陳太醫現在完全成為了我的私人醫生,皇宮裏其他的娘娘主子沒有一個能請得動他,唯一能把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就隻有慕容皇帝和我。
這就是權力。
“娘娘,可覺得身體有什麼不適?”
我搖頭。不要說不適了,就連頭暈心悸都少了。
可陳太醫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的臉色直接影響了慕容皇帝的心情。“直說。”
“回皇上,娘娘怕是……”
“回光返照。”我將陳太醫的話接了下來。
雖然用詞不當,但也差不多了。
陳太醫沒有反駁。
我輕笑,“還有一個月啊……陳太醫,無論如何都要撐住啊……”
“臣,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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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去了上次燒香參佛的那家寺廟上香了。
這家寺廟規模很小,全寺所有的人員包括主持方丈才寥寥五人而已。‘慈雲寺’三個字被風雨侵蝕得不仔細辨認根本一丁點也看不出來,但這裏的香火卻是整個晨都最鼎盛的。
我跪在蒲團上,“求佛祖保佑我這未出世的孩子,這孩子他是無辜的,縱使我再有一千、一萬個不對,也請由我來承擔,我願以命相償,隻求孩子能平安生下來。我不求他功名富達,不不求他才智過人,隻希望他能快快樂樂的長大成人。”拿著香,我在心中虔誠的祈禱著,我雖然不信佛、道,但是有了這次的穿越,也知道什麼叫輪回報應。
來到這裏與慕容塵非相識並做了他的妃,是我前世種下的果,而腹中的孩子,又是我欠下的另一個因。我隻求所有的事全由我一個承擔,不要連累到與我有關的每一個人。
春接過我手上的香,並插到香爐上。
和上次一樣,吃了點齋菜我就準備回宮了。
踏出寺廟時,我又在那老榕樹下靜立了一會,但這次隻有我一個人靜靜的站著,沒有和尚,也沒有風。
-
花宴是設在禦花園裏,其實秋日裏能賞的花還是有很多的。
雁來紅、美人蕉、木芙蓉、蜀葵、大麗花、荷花、睡蓮、萬壽菊、紫茉莉、玉簪、桂花、西洋鵑、仙客來、茶梅、大花蕙蘭、蝴蝶蘭、文心蘭、月季……多得數都數不過來。
而比花更嬌的是,慕容皇帝的後宮。
把自己封閉了在幻蝶宮裏半年,聽著皇宮裏的是是非非,但親眼所見,又是另外一番感覺。皇宮是從來都不缺乏新鮮臉孔的地方,這下不就是又多了很多稚嫩嬌媚的新人了嗎。
慕容皇帝不用說都是坐在主座上,皇帝的右手邊是空著的,那是皇後的位置;至於皇帝的左手邊,坐著的是目前晨國後宮最尊貴的女人——皇貴妃,也就是我。
太子慕容非然坐在皇帝右手邊下座,緊挨著太子的是冷相,接下來的就是按品級而排列的大小官員。
後宮眾位就坐在我的下座,也就是皇帝左手邊的下座。依舊是按照個人的品級來排列。
古時候的宴會都是沉悶的,無非就是皇帝出來說說場麵話,然後就是各位大臣、妃子敬酒,在然後就是載歌載舞了。
一點新意都沒有。
悶得我都快忍不住要數起自己的手指頭來玩。
“陛下,素聞皇貴妃博學多才,能否請教一二呢?”說話的是我們的老熟人,冷丞相。
而被點名的我,一個驚嚇瞬間把我所有的瞌睡蟲都嚇跑了。
慕容塵非玩味的勾了勾嘴角,說了一個字。“準。”
冷相笑得更開懷了,“能否請娘娘作詩一首……”
我嘴角抽了抽,這是有預謀的,絕對有預謀的!
而且還惡俗,俗不可耐!
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怕誰啊!
我輕笑,“請冷相出題。”
“自古詠月、詠花、詠景的多去了,今日能否請娘娘用‘清’與‘秋’這兩字來作詩呢?”
冷相的話一落,宴上所有的人都交頭接耳細細議論了起來。
就連慕容皇帝也微皺起了眉。
場麵一時間詭異到了極點。
我沉吟了一下,說:“作詩似乎平凡了點,我們作詞吧。”
說完我看向慕容塵非征求他的意見,他略點首。皇帝都說可以了,冷相也不好說不同意。吩咐小東子筆墨侍候。我在現代的時候,母親每天都會監督著我琴棋書畫的功課,毛筆字還難不倒我的。
不過雖然我精通琴棋書畫,但不代表我會作詩、作詞。
揮動手挽,李煜的《相見歡》就出現於紙上。
沉溺在詩詞中的我並沒有注意到慕容塵非隨著我每寫的一個字,眼神就越發的複雜,待到我整首詞寫完後,他已經不忍的閉上了眼。
待到墨跡幹去,就叫小東子把詞送到冷相的手中去。
冷相嘴角帶笑的看了一眼,然後那笑就僵住了。
不待他反應過來,我緩緩的把詞念出。
無言獨上西樓,
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
理還亂,
是離愁,
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詞名雖是《相見歡》但詠的卻是離別愁。全詞區區三十六個字,與一首七絕差不多,但在這簡短的篇幅中,詞人把離愁的愁人、纏人寫得無比深刻,淒涼、寂寞、孤寂的心情袒露得栩栩如生,感人至深,讀者為止淚下:風回小院庭蕪綠。柳眼春相續。憑欄半日獨無言。依舊竹聲新月、似當年。
冷相難得的收起了笑容,鄭重的說:“臣,領教了。”
慕容皇帝也適時開金口,“愛妃想要什麼?”
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賞賜了?
我笑,問:“是不是我要什麼都行?”
慕容皇帝深深的看了我良久,說:“隻要朕能做到,都答應你。”
我低下眼,摸了摸隆起的腹部。“臣妾想要陛下的一個承諾。”
這是我第一次自稱為臣妾,同樣也是第一次稱呼他為陛下。原因我明白,他也明白。有些事情我們是需要把立場表明清楚才能繼續下去的。
“準。”這個字似乎用盡了慕容塵非所有的力氣一般,他說完就無力的倚在了皇座上。
“臣妾,懇求陛下饒過我們的孩子。”
最後的一層紙終於捅破了,我們誰都回不去了。
他說:“朕,從來沒有想要我們孩子的命,也從來沒想過要你的命。”
他還說:“朕,隻是想把你好好的留在身邊而已。”
他說的,我都信。
可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的身份、我的知識甚至我與齊王的關係,都是我的催命符。即使慕容塵非此刻想要保我,難保他下刻會為了他的江山送我上黃泉。一子錯、滿盤皆落索,然我們又哪步走錯了。怪隻怪我未能有一個配得起你的身分、你未能有包容我的胸襟、我們未能有至死不渝的愛情。
要是可以遺忘、要是可以重來、我們的結局是否可以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