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馬車行在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似的。顧惜朝坐在車廂內，看著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的戚少商，嗤笑道：“想不到顧惜朝有生之年，還能與戚大當家共坐一車和平相處，當真是世事難料啊。”
    對此，戚少商充耳不聞。
    一上午的奔波耗盡了他的力氣，原本想找地方休息，可又不小心著了顧惜朝的道，不得不與他一同進京。這番折騰下來，戚少商哪有時間休息。現在好不容易得了空閑，自然是閉目假寐，希望能快快恢複體力。
    可是大漠天氣變化無常，早晨之時還寒冷如冬，中午的時候溫度卻高了許多，雖沒有夏日般炎熱，倒也有春天時的溫暖。可這溫暖，卻成了穿著厚厚衣衫的戚少商的痛苦。相比於體熱，傷口處的疼痛才是最折磨人的。
    汗水浸濕了包裹傷口的棉布，滲入藥粉中，接觸到傷口處，自是火辣辣的疼。
    戚少商咬牙忍著痛楚，一張臉慘白如霜，就連嘴唇也一樣慘白。
    這樣的異常自然引起顧惜朝的關注，他想也沒想就傾身向前：“戚大當家，你沒事吧。”
    “沒事。”戚少商悶聲道。
    他的話，帶著客套而又疏遠的語氣哽住了顧惜朝即將脫口而出的關心。
    “沒事就好，你若有事，前麵的路可就不好走了。”顧惜朝自討沒趣，也不再追問，用不鹹不淡的語氣說完話後，便拿出一本醫書看了起來。
    馬車雖然晃得不是很厲害，可也不能使人靜下心來讀書。索性顧惜朝隻是想打發時間，並未有仔細研讀的想法。
    時間一點點流逝，傷口處的疼痛逐漸加劇，越來越痛。
    戚少商原本打算等到了鎮子上再換藥，如今疼到這番田地，便知道不能再忍了。
    傷口疼得不太正常，就像有利器刺入一般。
    戚少商打開隨身攜帶的包袱，從裏麵掏出幹淨的替換衣服，又拿出準備好的藥和棉布，打算在馬車內換藥。
    無暇顧及顧惜朝的反應，戚少商迅速脫去外套，內杉，接著解開褻衣，任光裸的上身暴露在空氣中。
    怕是忍不住痛楚了吧。
    在戚少商的視線之外，顧惜朝嘴角上揚，心情愉悅不少。
    那日，顧惜朝是抱著必勝的信念與戚少商約戰，未想他竟然輸了，棋差一招，被戚少商刺了一劍，流了很多血，不過沒傷到要害。
    但戚少商不一樣，他被刺個透心涼傷了心脈，原本應該躺在床上養傷。如今卻為了趕路上京，騎馬前行，導致傷口再度裂開。這樣的傷勢，就是醫治好了，恐怕也會留下隱疾。
    戚少商專心致誌的解開包裹傷口的棉布，可掀到最後一層的時候，發現棉布混著重新湧出的鮮血，緊緊貼在傷口之上。
    輕輕扯了扯，撕心裂肺的疼痛立刻席卷而來。
    戚少商悶哼一聲，額冒冷汗，渾身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