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第八號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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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第八號作品
格洛莉亞獨坐在華盛頓大學校內廣場的一張長椅上,她的周圍一片漆黑。除了那尊叫不出名字的石頭雕像,廣場上空無一人。格洛莉亞覺得自己的大腦昏沉沉的,西雅圖微涼的晨風吹拂著臉上的傷痕,難得地給她沉重的大腦帶來了一絲清新。那麵目慈祥的雕像在路燈下聽著著格洛莉亞講話,於格洛莉亞來說,有他的陪伴倒是一樁樂事。
“你一定很奇怪,”格洛莉亞對著石頭開口說,“這隻被稱為黑貓的人形野獸居然能僅憑呼喊他的名字,就把好幾千人嚇得魂飛魄散,像受驚的動物一樣到處逃竄,造成這種悲慘的局麵——並且他還不是哈利波特世界裏的伏地魔。”
石頭沒有答話,格洛莉亞自顧自地鬆了聳肩,絲毫不以為意:“事實上,昨晚發生的事和黑貓一點兒關係也沒有。現代社會和原始社會有著某種驚人的相似。比方說,兩者同樣注重民主政治,可是,同時人群中又有一些人宣稱能與更高的力量溝通,所以就統治大家——人們總是習慣給某些其實很平常的東西賦予不同的價值,把它們當成偶像來膜拜。”
“但是我發現最有趣的共同點,”寒冷的拂曉使格洛莉亞忍不住扶著肩膀顫抖了一下,她還是繼續說,“是我們和那時候的人對環境刺激的反應方式——進行思考的不是個人,而是群體。而昨晚的不幸事件表明,群眾的思考能力是極低能的。群眾充滿了無知,而無知孕育恐懼——所以人群似乎什麼都怕,但最害怕的莫過於親身接觸事實。”
說到這裏,格洛莉亞有些鄙夷地側了側腦袋:“在這種情況,僅僅一個歇斯底裏的聲音喊出出一個愚蠢至極的禁忌,就能把幾千人嚇得拔腿竄逃,也就不足為奇了……”
格洛莉亞不記得自己是在什麼時候睡著的,等她醒來時,就躺在原先這張長椅上,渾身上下酸疼不已,早晨的陽光照射著她的好聽眾。廣場上人來人往,街道上車輛呼嘯而過。似乎是周圍有人製造了極大的噪音把她吵醒了,這讓她非常不悅。
她揉著脖子走在人行道上,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個報攤,攤主的叫賣聲嘶嘶啞啞的。
——他們在叫賣C。A。T的訃告,格洛莉亞想。
一路上格洛莉亞都沒有理會企圖向她兜售《郵報》的賣報人,隻是低著頭繼續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試著什麼事也不想——可惜的是,紛紛亂亂的思緒卻像泡泡似地不斷湧現。
——假如,現在報紙上寫的是黑貓的訃告,應該會更奪人眼球……
格洛莉亞很鄙視自己現在的想法,同時不無自嘲地想著,也許立刻回家躺倒床上去對自己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噢,格洛莉亞•吉迪恩,你完了。隻是你必須在適當的時間複活,繼續去追捕一隻貓。
——那麼下一步是什麼?
——你要做什麼?
——你要去哪兒尋找線索?
——你要怎麼找?
在一個麵包店門口,格洛莉亞的精神才略微振作了一下,她給自己買了兩個熊爪包。從店裏走出來時,她看見門口賣報紙的男孩子的嘴巴在他突出的眼睛下像金魚一樣一開一合。
有人遭殃,就有人享福,格洛莉亞不懷好意地想著,然後低頭瞥了一眼那疊越賣越少的報紙。
她從報童身邊走過,正打算穿過馬路去街對麵買一杯熱咖啡,叫賣聲裏有一個字眼兒忽然變得有意義起來,突然停駐在了她的腦中——
格洛莉亞急忙把手伸進口袋裏搜索硬幣,那枚硬幣摸起來冰冰涼涼的。
“《華盛頓郵報》!”
她呆呆地站在那裏,任憑左右的行人把她撞來撞去。
手中的報紙頭條上依舊盤踞著那隻眼熟的貓,它的一隻爪子裏仍舊有一條絲繩隨著氣球輕輕飄起,但另一隻爪子裏卻多了一條垂下來的絲繩,一個紮眼的數字8趾高氣揚地掛在繩子的末端。
第八號受害者的名字叫做秋田美惠,她和家人也住在華盛頓大學兩個街區外的公寓裏。她今年剛滿22歲,父母都是從日本來的移民。
美惠本人在華盛頓大學做實驗室助理。
她父親移民來美國已經有45年了,在華盛頓大學附近社區是個小有名氣的日本餐廳廚師。他的老家在日本廣島,美惠的母親也來自同地方。
美惠是家裏七個孩子中的第六個。她有三個哥哥,其中一個在神學院畢業後做了牧師,其他兩個則和父親一起經營餐館。
美惠的三個姐妹,最大的一個在小學教書,二姐嫁給了一個有錢的商人,兩年前搬到紐約去了,家裏最小的妹妹還在讀高中。除了大哥外,家裏剩下的六個孩子都是在西雅圖本地出生的。
起初發現美惠屍體的人以為她隻是“黑貓暴動”中死傷的平民之一,隻是之前在清點傷亡人數時被遺漏了。但是,當他們在搬動她的屍體時,看見零落的黑發散落到臉頰兩邊露出一條粉色絲繩時,才意識到她成了黑貓的第八號受害者。
大約是在市長對媒體發布傷亡數字時,幾個警察在距離華盛頓大學一條街以外的地方發現了她的屍體——她躺在兩家商店中間的水泥地上。
CSI法醫室的羅賓斯醫生初步判斷,她是在22日午夜前不久被勒死的。
屍體是美惠做了牧師的大哥辨認的。秋田夫婦兩人在聽到女兒逝世的消息後,同時暈了過去。
眼下,唯一一個被警方臨時拘押的是一個大概30歲左右的男人——席勒•約翰森。這人長得高高瘦瘦的,看起來病態而頹廢,一頭栗色的卷發油乎乎地貼在頭上,兩隻渾濁的眼睛分得很開——這使他的整張臉看起來特別蒼老,像極了畢加索的抽象畫。
至於他的職業,據他自己說,是個“被誤解的天才畫家”。可經過調查,他隻不過是一家自助餐廳的服務生——住在一間充斥著三流畫作肮髒公寓裏。
在審訊的過程中,他一再強調自己是美惠的“男朋友”,而且兩人的關係相當的幹淨和純潔。
據這位約翰森先生的回憶,大集會當天,他和美惠相約到華盛頓大學見麵,可事實上他一整天也沒有看到美惠的影子——“大集會就像個永無止境的嘉年華,到處都是人。”約翰森如是描述。
警方發現美惠屍體的時候,席勒•約翰森恰好在一個街區外的咖啡館喝咖啡,一小時後,當他向警方詢問傷亡人員情況時問到了有關美惠的情況,於是被巡警拘押了下來“配合調查”。
“沒有,”警長在隨後接受的采訪中告訴記者們,“我們完全沒有抓到約翰森先生的把柄,隻不過是要查證他的說法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
至於什麼是所謂的“一些其他事情”,警長本人也似乎無法做出任何能讓公眾接受的解釋,而對此新聞界也難得地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法醫的檢查表明,在美惠的屍體上,並沒有強奸或強奸未遂的跡象。
起先這女孩子的手提包不見了,但是後來找到了,跟華盛頓大學禮堂以及附近清掃出來的失物混在一起,裏麵的東西一件也沒少。她脖子上掛的一條十字架金項鏈也還在。
勒死她的繩索仍舊是大家熟悉的印度絲製品,還是粉紅色的——和先前幾個案子一樣,繩子在她的後脖頸上打了個結。痕檢實驗室對這條繩子進行了仔細的檢驗——還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秋田美惠在被驚恐的民眾推到街上後,很可能曾跑到小巷裏去避難。可是,黑貓是本來就躲在小巷裏,還是跟她一起走進小巷,又或者是尾隨她進入小巷的——對這一點我們一無所知。隻有一點我們可以做出大膽的推測——一直到粉色的繩索套上她的脖子之前,美惠都沒有起疑心。
和往常一樣,我們這位神秘的人物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