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馬修•菲利普斯的任務彙報
    阿德裏安麵色有些古怪地看了格洛莉亞一眼，然後像是看到了獵物的狼一樣，搶步上前去開門。
    “肯德裏克先生，你沒告訴我你也……”看到阿德裏安的馬修顯然很吃驚。
    阿德裏安並沒有答話，隻是用冷靜的、審視的眼光注視著馬修，後者有些摸不著頭腦，一時也停下了話頭。
    “真有意思。”阿德裏安看了一會兒馬修，轉過頭對格洛莉亞說道，隨後頭也不回地徑自走了出去。
    “請進，菲利普斯先生。”格洛莉亞匆匆瞥了一眼阿德裏安離開的方向，然後回過頭來對馬修說。
    馬修有些茫然，似乎完全不在狀態，有點兒傻乎乎地跟在格洛莉亞的身後，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呃……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肯德裏克先生怎麼了？怎麼一早就這個樣子？”他笑得有點兒尷尬，而且——看起來有點害怕——格洛莉亞不負責任地想著。
    “看起來，”老先生多少有些鬱悶地說，“我們這位肯德裏克先生似乎很清楚他自己在做什麼。你說是不是，莉亞？”
    格洛莉亞對著自己的老爸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好吧，”馬修一邊笑著一邊走進了吉迪恩家的客廳，“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他今天早上的穿著不再像上次造訪吉迪恩家時那麼時髦紮眼了，不過衣服是新的，這是用他姐姐的錢——格洛莉亞想——用傑西卡的錢買的。
    “你完全不需要擔心這種狀況，”格洛莉亞禮貌地笑了笑，“我想有機會的話，肯德裏克先生會願意和我解釋剛才的事情的。”
    “坐吧，菲利普斯先生，請坐。”老先生說。
    “謝謝，可是，他怎麼了？好像很古怪的樣子，出什麼事了嗎？”
    “啊，就像莉亞說的，你完全不必為他擔心。”老先生親切地一笑，然後轉向格洛莉亞，“你今天早上約了菲利普斯先生嗎？”
    “沒有。”
    “你跟我說過——吉迪恩小姐——如果有事情的話可以來找你。”他的眼睛裏蒙上了一絲不安的神色，“可我搞不懂——你為什麼要我盡可能地調查菲利普斯先生？”
    “記得我們的約定嗎，馬修？”格洛莉亞再次挑了挑眉，不過這次是對著馬修。
    大男孩有些局促地垂下了眼睛，看著修剪整齊的指甲。
    “好了，莉亞，不要年紀輕輕就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老先生和氣地說，“其實也沒什麼，菲利普斯先生，這個任務其實沒那麼神秘。阿德裏安•肯德裏克是個記者，他很有可能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刺探黑貓案件的內幕，然後跑個獨家新聞，而不是像他所講的，隻是因為他的‘個人理由’。我們必須要確定這個。你覺得他沒問題嗎？”
    “他確實非常誠實，如果你們擔心的是這個……”
    “好，那不就結了嗎，是不是？”老先生滿臉笑容。
    格洛莉亞看著自己一貫寬容的老父親，歎了口氣，臉上也掛起了微笑：“菲利普斯先生，既然你來了，”她裏說，“不妨就聊一聊吧。”
    “除了上星期肯德裏克先生已經告訴過你們的事，我實在沒什麼好補充的。他有個固執的父親，一直逼著他做他不樂意做的事情——不過自從他去服役之後就沒再理過那個怪老頭。肯德裏克先生堅持要過自己的生活，他是個難得的好人。”說到這裏，馬修笑了起來，“他也很支持我對讀大學的堅持。不過他最近似乎一直陷在麻煩裏，還請了個律師……”
    “律師？”
    “說起來這事情和那位搞地產的斯帕克先生還有點兒關係呢。”
    “那個斯帕克？！”老先生驚訝地說，“等等……”
    “就是那個死掉的凱莉的父親，吉迪恩先生。具體情況我說不清，因為阿德裏安先生也隻說了個大概——反正就是，他和斯帕克先生在經濟上有些小問題，這和他那個不負責任的交際花女兒多少有點關係……”
    格洛莉亞看著她父親：“你們組裏怎麼會漏掉這個消息？”
    “我不知道。斯帕克家裏沒有人提過這檔子事，當然，我們終究還是會發現的。”
    “發現什麼？”馬修•菲利普斯神色優慮地問。
    這時兩位吉迪恩卻都都不做聲了。過了一會兒，那個大男孩兒站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格洛莉亞冷靜地說，“凱莉•斯帕克的死——對這位肯德裏克先生和斯帕克家族的某些經濟事務來說，有種很微妙的推動作用——天知道到底是什麼！在我們這種令人沮喪的行業裏，菲利普斯先生，這叫做‘動機’。”
    “動機？！”
    說完這些的格洛莉亞仍舊冷靜地看著憤怒把他整個人從頭改變——那種改變始於內心深處，就像是能量從炸藥的正中心先開始微量釋放，然後全麵爆炸。馬修•菲利普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格洛莉亞感覺到他的手握緊了自己的手腕，心裏竟荒謬地想著，這不是跟貓一樣嗎？
    “你們……你們在利用我陷害他！”
    他不停地尖叫著，像個歇斯底裏的小姑娘。格洛莉亞反手抓住了他那雙張牙舞爪的手，老先生也很快地從後麵抱住了他。
    “你們怎麼會這麼不可理喻！”馬修停下了掙紮，憤憤地看了兩個吉迪恩一眼，轉身跑了出去。
    當馬修•菲利普斯用力推開前門飛奔而出的時候，他們看到阿德裏安正好從旁邊地下室走了出來。由於距離的緣故，格洛莉亞看不清這個神秘先生臉上也表情，也不知他停下來和馬修說了什麼，那個大男孩兒聽了之後，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然後，一輛計程車在看到他們招手後，停在了人行道旁邊，阿德裏安打開門讓馬修先進去，之後他也上了車，接著，計程車就開走了。
    “實驗結束，”格洛莉亞歎了口氣，“或者說，才剛開始。”
    老先生對剛發生的這一切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而轉過頭來問格洛莉亞：“你相信你跟肯德裏克說的那套ABC的歪論嗎？”
    “有可能啊。”
    “會有人犯下七件謀殺案，隻為了其中的一件——而其他都隻是迷惑人用的煙霧彈？”
    “我得說這完全有可能。”格洛莉亞歎了口氣，“這樣的事情以前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我當然知道有可能，我是問你相不相信！”老先生有些氣急地喊道。
    “如果有一個人和七件謀殺案中的一件有關，你敢保證其他幾件一定不是他幹的嗎？”格洛莉亞反問道。
    老先生聳了聳肩膀。
    格洛莉亞像丟垃圾一樣把自己摔進了沙發裏：“就拿馬修和阿德裏安來說好了，他們兩人找上門來的方式，從邏輯上來說已經很可疑了。而且，他們彼此透露不利於對方的消息時那一副無私的樣子，更是加深了他們的可疑程度。即使如此，我仍然願意繼續堅持我的主張——我不相信黑貓就是他們兩人中的一個。這不可能——這裏麵有一個邏輯上說不通的地方，也許，”她說，“也許我的腦袋太久沒用，已經生鏽了。你認為呢？”
    “你還沒有說服你自己。”老先生說著，認真地看了她一眼，他能分辨出她臉上的失望。
    “那你呢？”格洛莉亞衝著自己的父親眨了眨眼睛，有些無力地問道。
    “問我之前你自己得先回答！”
    “也許我就是在問我自己……”格洛莉亞喃喃地說了一句，又陷入了沉思。
    老先生則走到門邊伸手去拿他的帽子，板著臉說：“我到市中心局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