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是敵是友？（3）
    “啊，既然你對這個感興趣，”神秘人變化了一下坐姿，對格洛莉亞眨了眨眼睛，“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我本人的確在郵報任職，是個很業餘的撰稿人，我叫阿德裏安•；肯德裏克。”
    格洛莉亞挑了挑眉毛，心裏則在思量著這個阿德裏安的話到底能相信幾分。
    阿德裏安卻再次開口，隻不過這次他說話的對象是馬修：“既然說到了黑貓案件的事情，菲利普斯先生，命運實在是個很捉弄人的東西……”
    “什麼？”馬修一時間有些摸不透他的意圖。
    “我知道很多關於你的事。”——聽到這話，馬修大吃一驚——“自從艾伯塔命案發生後，我就一直在跟進黑貓的新聞——我挺擅長這方麵的事情的。事實上，你姐姐出事後，我還跟你講過話呢。”
    “跟我講過話？我不……”
    “你當然不記得。我可是那些好奇的新聞獵狗中的一隻——而且你那時候嚇呆了。”
    馬修沒有接茬，看得出來他還在努力回憶著。
    “我一直都在想，等你休息夠了，眼睛下麵的黑眼袋不見了，而且精神好一點兒的時候，一定要去找你聊聊。”阿德裏安的眼睛一直盯著馬修，語氣有些興奮地繼續說著。
    馬修看著他，有些驚疑不定。
    “我發誓我說的句句是實話，否則就讓我明天被投訴信件壓死。”阿德裏安咧嘴一笑，可瞬間就恢複了正經的表情。他旋即轉向格洛莉亞，“我一開口說話就停不住，希望你不介意這些——但我發誓我隻有在遇到興趣相投的人時才會如此。我熱愛人類，而且心直口快——但我可以保證我也知道什麼情況、什麼時候該守口如瓶。艾伯塔、黛西、亞當斯這幾起命案發生後，作為一個搞媒體的，我對這些案子當然非常感興趣，可是後來，我漸漸把這件事情搞得個人化了，主編因此很不高興。我決定，在這場追捕黑貓的競賽中，我一定要深入其中。我不是什麼天才，可是我在這裏的人脈很廣，所以我想你也許會用得著我的。如果因為我在報社工作而讓你們有所顧慮的話，那我可以今天就去把工作辭掉。事實上，我自己倒認為媒體人的身份反而是個有利的條件——我想懇請你接受我的請求，千萬別拒絕。當然，這完全由你來決定。在你拒絕之前，我想我應該先找個證人發誓：我絕不會幫被你列為拒絕往來戶的——也就是報紙寫任何東西。我得到這份工作了嗎？”
    格洛莉亞跑到了桌子邊上去拿口香糖，她花了好長時間把剝下來的紙片折了起來。
    “吉迪恩小姐，現在總共有兩個問題，”馬修嚴肅地說，“你都還沒有回答。”
    許久沒有發話的理查德突然說：“恕我們告退一下，莉亞，我得和你談談。”
    格洛莉亞跟在她父親的身後走進書房。老先生謹慎地關上了門。
    “你不會考慮用他們吧？”老先生帶著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格洛莉亞，仿佛從來就沒有見過她似的。
    “恰恰相反。”
    “莉亞，看在上帝的份上，叫他們回家吧。”
    格洛莉亞走到了書架邊兒上，仔細地摸著書脊，一言不發。
    “你瘋了嗎？一個是案件的相關人員——一個毛孩子！還有一個根本就來路不明的‘撰稿人’！”
    格洛莉亞隻顧著著迷地盯著書架。
    “聽著，如果你需要幫手，我們整個組裏的人隨時聽你吩咐，我們有一大批訓練有素的刑鑒人員，外頭那個兩個小子所能做的，他們都能，而且保證比他們幹得都好……”
    “可是，他們——那些刑鑒人員，”格洛莉亞若有所思地說，“跟這個案子沒有關係。”
    老先生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格洛莉亞衝他咧嘴一笑，走回了客廳。“這的確是違反常規的做法，”她說，“但我想我要試試看。”
    “噢！”看見格洛莉亞從書房走出來，馬修幾乎是立刻就從坐的地方蹦了起來。
    阿德裏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目光中閃動著一種篤定——那是格洛莉亞本人再熟悉不過的眼神，就和她自己的眼神如出一轍。
    老先生站在走廊上，格洛莉亞看起來一點兒也沒有回頭的意思，他隻好對她喊道：“格洛莉亞，我得去打個電話。”說完，就把門用力一關。
    “這件事可能會有危險。”格洛莉亞這才完完全全正視眼前這兩個人，帶著一種嚴苛的審視的眼神，冷靜而銳利。
    “我懂一點兒空手道。”阿德裏安很快說。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肯德裏克先生——可能會非常危險。”
    “聽著，”阿德裏安有些著急，這時大聲起來，“我以前可在海軍陸戰隊待過，我還去過科威特——那可不是什麼勒脖子的蹩腳把戲！當然啦，至於菲利普斯先生，那就另當別論了。我建議他可以處理內部方麵的事情，那些有趣的、有用的而且又安全的事。”
    “嘿，”格洛莉亞白了他一眼，“阿德裏安，讓馬修自己決定。”
    “好吧，那你請說，菲利普斯先生。”
    “我有些害怕……”馬修緩緩開口說。
    “你當然會怕！那就是為什麼我建議……”阿德裏安搖了搖頭。
    “我要來的時候，心裏很害怕——相信待會兒要離開的時候，我依然會怕。可是，害怕也不能阻止我盡全力參加緝捕殺害我姐姐的凶手的工作。”
    “很好，不過……”阿德裏安還企圖說點兒什麼。
    “別說了！”馬修釘截鐵地打斷了他。
    阿德裏安尷尬地把手伸到口袋裏，掏出了一根香煙。
    “我們得先達成一些共識，”格洛莉亞若無其事地說，“這可不是三個火槍手那樣兄弟般的快樂的結盟。你們隻能對我負責——可我誰也不信任。我發號施令，可是我不會解釋為什麼，我要求你們百分之百順從並且堅定地執行任務……而且，你們彼此之間也不可以討論。”
    聽到這兒，兩個人都抬起頭來。
    “也許我應該先把這部分說清楚。你們可不是這個‘調查局’的同事——沒這麼溫馨感人。你們永遠隻對我一個人負責，我分派給你們的，都是你們個人的任務，不能彼此或跟其他人討論。為了表示讚成我以上所說的，我希望你們以你們的性命、財富以及名譽來發誓。如果你們覺得無法在這樣的條件下加入，現在就說出來，我們就當做沒發生過這件事。”
    他們都沉默不語。
    “馬修•；菲利普斯？”格洛莉亞轉向他。
    男人緊抓著襯衫的下擺：“我已經說了，我願意做任何事，我接受。”
    可是，格洛莉亞還是追問道：“你會順從地執行交給你的任務嗎？”
    “是的，我會。”
    “不管那是什麼？”
    “不管那是什麼。”
    “即使很不愉快或難以理解？”
    “是的。”
    “而且你能保證不對任何人泄漏你的任務？”
    “我保證。”馬修點頭說。
    “即使對這位肯德裏克先生也不透露？”
    “無論對誰都不透露。”
    “那麼，阿德裏安，你呢？”
    “你比我們報社裏管市政新聞的主編還難纏。”阿德裏安皺了皺眉頭說。
    “很有趣的比喻，”格洛莉亞笑著說，“可是你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好吧，好吧。我同意。”阿德裏安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同意上述所有的條件？”
    “是的，長官。”
    格洛莉亞看了他們好一會兒：“你們在這裏等一下。”
    接著她很快地走進書房，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