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是敵是友？（1）
    “怎麼了？”老先生按著格洛莉亞的要求立刻趕回了家裏，累得氣喘籲籲的。
    “看一下這個，郵差今天早上才送來的。”格洛莉亞說著把幾個大大的牛皮紙信封遞給了他。
    老先生緩緩地坐進躺椅裏，開始研究格洛莉亞遞過來的信封。其中一個信封上，《華盛頓郵報》幾個字極為招搖地印在上頭，地址則是用複印機印出來的。另外一個信封比這一隻略微小一些，是淺藍色的，看起來神秘兮兮的——地址是手寫的。
    他從寫有“華盛頓郵報”的大紙袋裏拿出一張活頁筆記紙。
    那上麵是這麼寫的——
    親愛的格洛莉亞•吉迪恩小姐：
    你家裏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你出門追捕黑貓去了嗎？
    前幾天我去你家找過你，總共六次，可是都沒有人應門。
    我必須要見你。
    在黑貓的問題上，也許我能夠提供幫助。
    署名是J•D。（J•D，女性JaneDoe或者男性JohnDoe的縮寫。指不確定身份的人，刑事案件中不明身份的死者也可以稱作J•D。在這裏相當於匿名。）
    附言：你隻要打電話到《華盛頓郵報》就行，我總能接到你的電話。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老先生有些摸不著頭腦。
    “看另外一封。”
    第二封新的信封跟信紙是一套的，看得出是刻意安排的——有祈求注意及渴望回音的成分在裏麵，筆跡有些潦草——
    親愛的吉迪恩小姐：
    從電視上看到您被任命為黑貓案的特別調查員以來，我就不斷打電話到你家找你。你能否跟我見一麵？這絕不是因為想跟你要親筆簽名想出來的詭計。拜托了。
    署名是馬修•菲利普斯。
    “啊——傑西卡•菲利普斯的弟弟……”老先生小心翼翼地把那兩封信放在桌上，“你決定了要跟他們見麵嗎？”
    “是的，我已經打電話到菲利普斯家了，也打到報社找到我們的J•D。他們兩個人的聲音聽起來都很年輕。我倒是很好奇我們這位匿名的報社先生是怎麼接到確保萬無一失地接到我的電話的……”
    “不知道。”理查德似乎因為對這點一無所知而覺得有點不高興，“到現在為止，我們除了知道J•D是男性以外，對他的動機什麼的一無所知……他們有沒有說要做什麼？”
    “馬修•菲利普斯說見到我的時候才說。而我和我們這位匿名先生說過，如果他想做專訪，就別進我們家的門。可是，他跟我擔保說，他純粹是私事。”
    “兩個人的信都是今天早上送到的……”老先生喃喃說道，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這樣的巧合太過於詭秘了，於是他問道，“他們是否彼此提到對方了？”
    “沒有。”
    “你打算什麼時候跟他們碰麵？”
    “啊哈，我違反了作為刑偵人員的第一條規則——我跟他們兩人約了同一個時間，也就是11點。”
    “什麼？！隻剩五分鍾啦！我要去洗個澡，刮個臉，換件幹淨的衣服。”老先生匆匆跑進自己的房間，一邊跑著還不忘回頭加了一句，“你留住他們，必要的時候，用武力也沒有關係。”
    當他梳洗完重新走進客廳時，他的女兒正客氣地從廚房裏為馬修•菲利普斯拿了水果出來。馬修現在的樣子，從發型到鞋子都很時髦，但要成為他自己想成為的那種男人——他終究還是年輕了一點兒。老先生過去常常在黃昏時的籃球場邊上看到像他這樣的男孩子，略帶些輕浮的傲慢獨自練習投籃，年輕健康而且一身時髦。可是，一看他就知道他不屬於人們常說的那種上流階級，而且他的身上也沒有那種令人討厭的做作習氣——這個年紀，是從青澀到成熟的過渡。
    老先生有點兒搞糊塗了。那是馬修•菲利普斯——一點兒沒錯——可是他怎麼了？
    “啊，菲利普斯先生。”老先生上前一步。
    他們握手時，馬修隻是象征性地捏了一下老先生的手，很快就抽了回來。老先生覺得他大概是不知道自己也在家——格洛莉亞沒有告訴他——也就沒有太介意這位年輕人小小的失禮。
    “我幾乎認不出你來了。”老先生驚訝於兩個星期來馬修的巨大變化，一邊說著一邊將他引到沙發邊上，“請坐。”
    馬修轉身的時候，老先生看到他背後的格洛莉亞正對自己扮了個滑稽的表情。老先生想起了她先前對傑西卡•菲利普斯的描述，隻好對格洛莉亞聳了聳肩膀，當做是回答。
    他實在無法想象，眼前這個衣著光鮮的大男孩而就住在先前發生過謀殺案的那間陰暗肮髒的屋子裏——可他千真萬確地還住在那兒，因為格洛莉亞就是打電話到那裏找他的。理查德仔細想了想，覺得可能是衣著的關係，說不定等他回到家，換下了這身正式的服裝，洗了臉，又會變成自己熟悉的那樣，還是個有些陰鬱的男孩兒。可是，真的會這樣嗎？現在他真不敢確定——原來那個馬修，似乎就隨著傑西卡的死亡，被一同埋葬了。
    他偷偷咬了咬自己大拇指，這一切可真像是在做夢……
    “希望我沒打斷你們。”老先生微笑著說。
    “哦，沒什麼——我剛才正在跟吉迪恩小姐抱怨我住的房子情況有多糟。”他的手指反複攪動著襯衣的一角，好像總也停不下來似的。
    “你打算搬家嗎？”
    他注意到老先生在看他的手指頭，於是馬上停止了原來的動作，回答道：“隻要我一找到合適的地方就搬。”
    “是啊，重新開始一種新的生活，”老先生點點頭，“在這種情況下，大部分人都會這麼做的。”接著，他又問，“你把你姐姐睡的那張床丟了嗎？”
    “哦，沒有，我現在就睡那張床。”馬修很快地說，“我原來是睡在一張折疊床上的——事實上已經好幾年了。可是，傑西卡的那張床躺上去真的很舒服——我想她也會希望我睡那張床的。而且……我也不害怕我姐姐……”
    “這個嘛，”格洛莉亞笑著說，“是很健康的態度。爸，我正好要問菲利普斯先生，為什麼他想要跟我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