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流星之翼  第十話 紀念禮之 悼念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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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埃落定,雲消雨散。
    溫暖的冬陽投下,穿過藍色玻璃撲在房間的地上,冰藍冰藍,再沒了溫暖。
    快鬥蜷縮在書桌雨牆之間的角落裏,緊緊抱著膝蓋,兩眼無神地看著前方。任憑陽光在他身旁鋪出光明,他也不願動一下,去接受那片光亮。
    ——新一敲門進入快鬥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景象。
    守住寶石,驅走基德和黑鴉。即使代價再大犧牲再多,對於警方來說,也算是勝利。
    但對於事件導火索的一方的基德,算得上是慘敗的一次行動。
    勝利的,其實隻有全身而退的黑鴉而已。
    新一走到快鬥麵前蹲下,看著快鬥的眼睛。
    昔日燦爛的藍寶石此刻暗淡無光,空洞著,找不到焦距。
    “黑羽君?”他輕喚。如預料中一般,抱膝坐在地上的人完全沒有給他回應。
    “你已經在這裏坐了一天一夜了。”放軟了語氣,新一伸手想觸碰眼前的人。
    簡單的動作竟拉回了快鬥的神智。他偏頭躲開了新一的手,把頭埋進臂彎:“別理我……”聲音虛弱著,像病入膏肓的人低低的呻吟,有氣無力地,宣告著自己的痛苦與自責。
    “你……”
    張嘴發出簡單的音節,新一這才開始思索自己接下去還想說些什麼。他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快鬥的難過,他體會不了。
    不能拯救,就陪伴吧。
    新一沒想到自己隻能想出如此笨拙的方式。苦笑著在快鬥身邊坐下,看陽光偏移,把藍色的光塊一點一點挪上他的腳背,然後又爬上腳踝。
    正值寒假,快鬥和新一都不用去上學。三房二廳空蕩蕩的大房子裏,就這麼被他們彼此間壓抑的情緒填充,接著膨脹延伸到不知何處的地方。
    一直到,太陽被地平線淹沒。
    一直到……
    心底驀然發冷的狀況新一不是沒有經曆過。但直到那種冰冷蔓延至全身,他才反應過來。
    灰原的藥,藥效是三天。
    本該在26日晚上失效的藥物沒有如期失效,再加上這兩日的種種情況,他早就忘記了自己身體的問題。
    感覺到身旁人的不對勁,快鬥抬起頭。
    原本跟他一樣靠牆而坐的新一此刻正按著胸口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大口喘著氣。
    “你……怎麼了?”麵對這種場麵,快鬥有些被嚇到。他跪坐到新一身旁,看他滿頭大汗似乎很痛苦的模樣。
    伸手……卻又縮了回來。
    袖手旁觀,和12。9事件那時一樣。就算眼睜睜地看著悲劇發生,他也不要重蹈26日的覆轍。
    像這樣,做個懦夫……
    就好了……
    ***
    即便隻是旁觀,眼前的景象也足以讓快鬥瞠目結舌。
    新一倒在地上,痛苦地打了幾個滾後不再動彈。快鬥以為他昏了過去,想要靠前,卻見新一的身體好像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一開始他隻是以為這是視覺差異導致的問題,但新一身體的變化越來越明顯,明顯到快鬥已經不能再稱之為幻覺。
    十七歲少年的身體慢慢縮小著。套在他身上那套被汗水浸得有些透明的白色襯衫隨著他身體的變化勾勒出越加明顯的皺痕。
    直到新一變成了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一切的變化才畫上休止。
    痛苦不再,男孩劇烈喘息著睜眼,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他掙紮著坐起,動了動虛軟無力的手腳。抬眼,正對上一雙略帶擔憂的藍眼。
    快鬥眼中出了擔憂好像還有什麼,他沒有讀懂。
    為了不讓快鬥擔心,新一勉強笑笑:“我沒事……”
    話一出口,他捂住了嘴。不似柯南稚嫩的童聲,也沒有新一略帶低沉的男音。處於男孩與少年變聲期那沙啞幹澀的嗓音,此時從他嘴裏發出。
    原來,快鬥眼裏那絲他讀不出的情緒,名為訝異。
    ***
    眼前突然變出的男孩瞪著大大的眼,快鬥跟他玩著大眼瞪小眼的遊戲,誰也不肯先打破這陣沉寂。
    最終,快鬥忍不住出聲了:“你是……工藤?”
    聽出快鬥語氣中太多的不確定,新一為難地聳了聳肩:“灰原說藥效是三天,不過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他也不忌諱,就這麼當著快鬥的麵脫下了不合身的衣褲,“喂,你有沒有初中時候的衣服呀?”
    “……”快鬥一陣無語,從地上起身,“我去找找看。”
    他搬來椅子,在最頂上的櫥子裏翻了一陣,不一會兒就翻出了一套初中時候的校服。
    江古田中學的校服和江古田高中的校服很想,墨藍色類中山裝的構造,左胸口的口袋外印著校名和校徽的圖案。但它在領口和袖口處加了幾條白色的邊線,讓古板的校服多了幾許亮色的活躍。
    新一穿好衣服,在試衣鏡前照了照,滿意地點點頭抱起地上自己剛剛脫下的衣物:“我去把衣服拿去洗,你也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聞言快鬥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是昨天那身警服。腰間的皮帶早被他卸去,丟在門邊的地上。
    發覺到自己的落魄,快鬥老老實實地走進了浴室。
    浴室約三張榻榻米大小,浴缸和噴頭是分開的,但兩者之間的距離並沒有很遠。快鬥摘下花灑,跨進浴缸,蹲坐進去。
    沒有脫掉髒衣服,也沒有把水龍頭擰開。就這麼傻坐著,像剛才在外麵時一樣。
    陶瓷的浴缸底比鋪著榻榻米的房間地板要涼上許多。快鬥就像沒有知覺一般,陷入自己為自己搭蓋的牢籠裏,無法自拔。
    ***
    在浴室門外等了好久也沒見快鬥把換下的衣服丟出,新一忍不住敲了幾下浴室的門:“黑羽君,怎麼了嗎?”
    裏麵悶了好一會兒,浴室門打開,快鬥一隻手拎出衣服伸出。新一默默接過,剛想說什麼,快鬥已把門關上。
    不久,嘩嘩的水聲傳出。
    新一暗暗無奈,朝浴室內喊了一聲:“黑羽君,我出去一會,你洗完澡記得吃些東西,衣服我放到洗衣機裏了,等我回來我會曬的。”
    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他沒有等到快鬥的回應。放下幫快鬥準備好的衣服,新一出了黑羽家。
    剛過八點,屬於東京的夜生活還沒有開始。
    新一隨手攔下一輛出租車,鑽入,靠在車窗邊欣賞江古田的夜景。
    或許是較為偏僻的原因,江古田完全不比米花的熱鬧。安靜且安寧,隻有大樓中一道道橙色燈光溢出窗外,把冬夜照得溫柔。
    快鬥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成長的,即使在化身成怪盜基德後便得有些虛偽囂張,也仍然掩不掉麵具下淳樸澄澈的心。
    出租車開得不快,司機一手打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又把檔位掛低了一檔。車子拐彎,鑽進了一條不寬的馬路。
    車又走了好長一段距離,新一才發現他們拐進的是米江路。
    福園家亮著燈,拉起紗簾的窗子上隱約印出了小薰笑鬧的身影。
    看著眼前的景色,新一僵硬的表情緩和了一些,柔下來的,還有一隻繃成直線的唇線。
    遺失的親情找回來了嗎?記得自己第一次為那個人失態,就是在這個地方呢。
    那個人……快鬥……
    腦中的景象變了,快鬥瑟縮在房間角落的身影一下占據了他所有的思考。
    好不容易勾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來。
    ***
    打開門的時候阿笠博士差點沒能認出站在門外的人,在問了句“孩子你找誰”了之後,博士才驚叫地指著新一的鼻子結結巴巴地叫出新一的名字。
    早就知道博士會是這種反應,新一淡笑著打了聲招呼繞過阿笠博士就要進門。
    “等一下,新一。”
    “嗯?”蹲在地上脫鞋脫到一半的人停下動作,抬起頭來。
    阿笠博士朝他擠了擠眼,小聲道:“元太他們來了。”
    “耶!”這種情況新一完全沒有想到。
    自己現在既不是工藤新一又不是柯南。若以現在的模樣進去,大概又得再編一個身份了。
    他思忖了幾秒,對博士說:“既然這樣,麻煩幫我叫一下灰原吧。”
    “嗯,馬上。”
    阿笠博士走進屋裏。新一索性坐到地上把鞋套回腳上。
    以麵對門口的姿勢坐著的新一一抬頭便可以看到對麵自己家的情況。
    衝矢昴好像不在家裏,房子裏漆黑一片。而看著黑暗的樓房的外表麵卻被白色的路燈刷了一層慘白。
    黑色的鐵門外,又站了人。
    雖然換了裝,但新一仍從那披肩的黑發認出了對方。幾天前,那個人也是以這樣仰望的姿勢站在工藤家門外的。
    上次,那名黑發少年說自己是因為好奇才駐足與工藤家門口的,那麼這次呢?
    新一忍不住走了過去。他可以放輕了腳步,不像讓對方察覺到自己的靠近。
    可惜的是,從快鬥哪裏借來的皮鞋似乎不太配合。
    不夠合腳的皮鞋每走一步就發出“啪嗒”一聲響,少年聽到腳步聲,扭過頭來。燈光從他身後照過來,新一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知道他精致的薄唇懂了,清脆的聲音響起:“怎麼了,小朋友?”
    “啊!”沒想到對方先問了問題,新一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猛地搖了幾下頭,“沒……沒有……”
    一不小心就結巴了,新一心下暗罵自己不該做賊心虛:“大哥哥沒有帶鑰匙嗎?”
    “沒什麼,我隻是好奇而已。”少年朝男孩淡淡一笑,轉身離去。
    又是同樣的答案,因為對方不知道兩次問他問題的是同一個人。
    “新一?你跑到哪裏去了?”
    耳邊傳來阿笠博士的呼喚,新一應了一聲,往回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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