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6日的天空陰陰沉沉。
    為了防止黑鴉的重磅炸彈，警方將名為“雪晝”的寶石轉移到了東京近郊的一所倒閉了的美術館內。
    預測的26日淩晨12點，警察們並沒有等到那道白色身影。
    猜錯了預告函反而讓警方鬆了一口氣。這樣他們等於又多了12小時的時間做好防備工作。
    中森警官來到展出寶石的展廳。鋼化玻璃內靜靜躺著一塊半月形的寶石，那是基德和黑鴉共同的獵物。
    他攥起拳頭，在心底下了決心。
    無論如何，就算抓不到基德，抓不到黑鴉，也一定要守住寶石！
    基德的預告函他其實早就破戒了，那家夥的作案動機他也在聽到工藤新一的分析之後明瞭了。可惜在他心中，俠盜亦為犯罪。俠，從來都不足以做盜的理由。
    “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守住寶石！”
    向來中氣十足的聲音今日有些底氣不足。沒人發現，一直都說“今天一定要把那個可惡的家夥逮住”的他改了台詞。
    部署好警力，中森警官開始繞著站台踱步。
    展館四麵的抽風機都開到了最大。這是為了防止基德的煙霧彈，同時也為了能抵擋黑鴉慣用的催眠瓦斯。
    人們似乎總是認為防守比攻擊要容易得多。但他所麵對的敵人是隱形的，會從哪裏攻來，誰也猜不到。
    “基德……”
    他默念對手的名字。
    如果抓不到那個人，他就會被調去神戶。
    可是這次，他貌似沒有那麼渴望抓到那個罪惡的正義夥伴……
    ***
    上午十一時三十七分，毛利小五郎抵達這所位於郊區的美術館。隨行的隻有工藤新一。
    作為展館的美術館位於一塊巨大的空地上，方圓一百米內沒有搭蓋任何建築。再遠一些的地方建著低矮的平房，雖然密集，卻隻需要十幾名警衛來回巡視便可完成巡邏任務。
    偌大的場地，隻有這座四層樓高的美術館突兀地矗立。大白天裏，即使是陰天，基德若從空中來襲，警方能很快發現。即便基德易容成了某個警員，也隻需用力拉扯他的臉便能拆穿。
    新一從毛利小五郎租來的麵包車後座走下，心裏感歎著這次中森警官部署的嚴密。
    “喂，小子，要走了！”毛利停好車，對新一呼道。
    由於這次委托具一定危險性，毛利並沒有把小蘭帶到現場。倒是新一硬要跟來，他隻好勉強答應。
    “小子，一會不許亂走！”確認身份後，有兩名警員帶兩人進入展館。一路上，毛利再三提醒新一不許亂跑。
    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新一在心裏抱怨了一句，嘴上卻應著：“是是是，知道了。”
    展廳被設立在美術館二樓的正廳，這是同時考慮到了基德和黑鴉的作案習慣，才折中將展廳設在了這個樓層。樓高了便於基德逃跑，而一樓隻有一個大的展廳無法設置埋伏難以抵禦黑鴉來襲。
    新一一路走著，不忘東張西望地觀察四周的情況。不一會兒，兩人被帶到了二樓正廳。
    “毛利偵探，這次麻煩您了。”中森警官恭敬地朝毛利鞠了個躬。
    他從未以這般嚴肅的態度對待過毛利，毛利聞言連忙正色，回鞠了個躬：“這是我應該做的。”
    新一沒興趣參與兩人間客套的互動，他問一旁的刑警要來了警力部署方案與美術館的平麵圖，順手從口袋取出一支筆，夾在耳後，細細分析起來。
    街道上有十二人，其中主幹道四人，其餘八人每兩人一組安排在支路上。美術館四周安插的人數最多，一共四十六人，團團將美術館包圍。最後是美術館內。一樓大廳五人，樓梯拐角處三人；二樓正廳內隻有中森警官一個，周圍三個副廳各有一人把守；三樓四樓出各有五人。總共八十人的警備小組，東京警署可謂下了大工夫。
    新一假裝咳嗽了兩聲，來到窗邊，撥開別在領口上阿笠博士特製的紐扣通訊器：“喂，名偵探。”他透過窗子朝下望了望，“我已經進入展廳了，你那邊是什麼情況？”
    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狡黠。
    ***
    風輕盈地在街道上穿梭，挑動藍色西裝少年的衣襟與發絲。
    街道已被警方封鎖，空無一人，被有些陰沉的天一壓，更顯得冷清了。
    聽到從衣領紐扣傳來的訊號，新一將衣領翻回鴛鴦，雙手插進褲袋，開始沿著主幹道前進。
    他每走一步，腳下便踏出一聲輕響。聲音在空曠的道路上產生回聲，回應著他心跳的頻率。
    突然，這和諧的節奏被馬達的轟鳴聲打亂。
    新一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蹙起眉，他飛快躲到街邊一個巨大的紙箱後麵。確定藏好以後，他一點一點緩緩探出頭來。
    這條主幹道長一千七百米，由兩輛警車來回巡邏。警車駛近時一定會鳴警笛，那麼，現在開來的會是誰呢？
    新一思考著，眉頭越皺越緊。
    這時候，對方的車駛近。
    越來越近。黑色的轎車破開迎麵而來的風形成的氣流，飛速駛過新一麵前。
    保時捷356A。車上坐了三個人。
    新一沒有想到，對手竟然會是黑暗組織。
    不。在聽到“黑鴉”這個代號的時候，他就應該要想到這次事件和那些活在黑暗中的人們有關了！
    對手，比想象中還要棘手得多。之前所有的計劃可能都要更改。
    新一再次立起領子，正打算將自己看到的情況告知快鬥，卻見保時捷減慢了速度，緩緩停在了一個路口處。
    他看到在副街巡邏的兩名刑警走至車邊，示意車主搖下車窗。但Gin似乎沒有照做，他們打開了車子右後方的那扇車門，讓兩名刑警進入。
    會死嗎？那兩名刑警。
    新一的心髒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處，不好的預感從他心底升起。但不一會兒，兩名刑警居然完全沒事地從保時捷上走了下來，對著車子鞠了個躬，調頭往來時的方向走回。
    異常的現象在新一腦中畫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車子裏發生了什麼？行賄？不可能！參與這次行動的，都是東京警視廳內百裏挑一的幹將。
    不待新一理清思路，更為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張揚的保時捷引來了分別往主幹道兩頭方向巡視的警車。兩輛車鳴著尖銳的警笛駛來，一前一後停在保時捷邊，將Gin的車子夾包。
    四名刑警走下車來。
    接著，發生了與剛才完全相同的事情。
    四名刑警相繼鑽進保時捷內，再一一鑽出。
    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刑警們回到警車裏，啟動車子。本該往兩個方向開走的警車竟一同往美術館方向駛去。
    等了幾分鍾，保時捷也啟動了引擎。車子超前行駛了幾米之後漂移著調頭，遠離了美術館。
    之前打開的車窗還沒有關上。新一看到，飛馳的保時捷後座似乎坐了個女人。
    黑色半長的頭發垂下，擋住了她的表情……
    ***
    風愈烈，吹散空中堆積的雲層。一絲陽光從雲縫中投射下來。
    冬陽送暖，卻化不開新一緊皺的眉頭。
    他猜不透黑暗組織的計劃。他們隻有一個Vermouth，並沒有易容成任何警方的高層人物，那他們是怎麼保證讓那些警察不對他們進行搜查的？就算Vermouth易容成了警察，她也進不去警方專門為怪盜基德設下的包圍圈。
    新一突然想到上一次基德作案時，黑暗組織也出現在了附近。
    是巧合嗎？他問自己。
    或許黑鴉和那個黑色軍團並沒有關係。隻是，他們盯上了同一樣東西……
    新一回想起昨晚快鬥的話。
    潘多拉，傳說中的命運之石。透過月光，可以看到寶石中鑲嵌著紅色的寶石。月光穿透寶石刺入眼中使人流下眼淚。隻要飲下那神淚水，便能獲得永生的力量。
    作為偵探，他自然不會去相信那一類的傳說。但為什麼基德和黑暗組織都對那塊寶石如此的執著？
    乍地想到灰原曾說過黑暗組織的永生計劃。那個他一直覺得很可笑的計劃，現在似乎也要加入對案件的思考中了。
    越想，就越是混亂。
    突然，領口的通訊器傳來急促的聲響。他打開通訊器：“怎麼了？”
    通訊器那頭的人並沒有回話，擴音器裏傳出了另一個聲音，距離得有些遠，但仍能聽清：“報告警部，負責巡邏主街的四人說有緊急情況報告！”
    接著傳來中森警官的聲音：“什麼！四個人！那主街不就空了！”
    “他們報告說主街由負責南一街的山下代為看守。南一街則有唐澤一人看守。”
    “……確認身份了嗎？”
    “是的，已經確認了。”
    “讓他們進來！這四個該死的家夥！竟然為了報告情況同時離職！要是……”
    中森警官氣急敗壞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顯然快鬥走到了人少的角落裏。
    不久，完全聽不到中森警官的聲音，卻聽快鬥問道：“喂，名偵探，怎麼回事？”
    “一輛車型為356A的保時捷開入主街，與南一街的兩名刑警接觸後又遇上了主街的四名巡邏。之後，保時捷安全離開，主街刑警去了美術館。”
    新一的敘述簡潔明了。通訊器對麵的人安靜了一會：“保時捷356A……難道是上次的那些人？”
    “是他們。”
    “他們和那幾個警察說了什麼？”
    “不清楚，距離太遠了。”
    “明白了，”快鬥又頓了頓，“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對著空氣點了點頭，新一關閉了通訊器。
    主街的巡邏員目前都在美術館，而副街的刑警們並沒有像報告中所說的分出一人代為巡視。
    果然保時捷上的人和刑警們達成了某種協議嗎？
    新一握緊拳頭，下了決心。
    陽光很快又被雲朵掩蓋。
    藏匿於主街的少年一個閃身，鑽進了南一街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