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遊戲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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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尚飛了然而冷淡的眼神掃過楚少睿身後看起來順從沉默的站立著的淩酈。旗袍的領子並不能完全遮住她的頸子,那上麵是一片紅的新鮮而曖昧的吻痕。不難想象之前在貴賓房裏是怎樣激烈而熱切的翻雲覆雨,哪一個在監獄裏呆了三年的男人,你都不能指望他不會像見了血腥的野獸一樣迫不及待。但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是楚少睿,他們嘴中的老幺。這已經值得細細品味個中意義。
楚少睿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謝謝三哥的禮物,我收下了。”
任尚飛的眉微微一挑,大約是在表示詫異,在他那張陰沉的讓人以為是不是永遠不會出現任何喜怒哀樂的臉上,這也許已經是最大的動作了。“收下?你是說要把她帶在身邊?”
楚少睿反問道:“怎麼?難道三哥原本的用意不是如此?”
任尚飛並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我以為你隻不過打算玩玩而已。你向來對女人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
楚少睿輕笑:“三哥的禮物,另當別論。”
任尚飛猜不透他的真實想法,楚少睿的決定太違反常態。他一向自詡聰明,看人通透,但這一刻他忽然覺得楚少睿變得比以往更加難以捉摸起來。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他喜歡作控製局麵的人,而不是一個茫然不知的當局者。然而他並不能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麼,畢竟的確就像楚少睿所說的,留下這個女孩,對自己而言不算是什麼壞事。所以任尚飛選擇了沉默。
事實上這樣的沉默並沒有維持太久。“你喜歡就好。”任尚飛又一次重複了這句話,一如之前楚少睿選擇了淩酈留下的時候。
走出麗都的時候已是深夜。淩酈不疾不徐的跟在楚少睿的身後,沒有並肩而行,更沒有任何處在某種關係之中的男女應有的親密動作,他們原本就不是那樣的關係。那麼他們算什麼呢?飼主與被飼養的寵物?淩酈輕笑起來。
楚少睿似乎聽見了她幾不可聞的低笑,但他並沒有回頭,隻是繼續向前走著。半夜裏冰冷的風吹拂他的臉頰,讓人精神不得不為之一振。他喜歡清醒,無論在什麼時候,以怎樣的方式。
餘光看到淩酈打開車門,端正的坐在副駕駛座上,為自己係好安全帶,楚少睿轉動手中的鑰匙,發動了汽車。他從不係安全帶,即使是在車速高到隨時可能發生意外。他天生就是喜歡靠近死亡時刻味道的人。
這樣奇怪的習慣還有很多。比如不喜歡與人接近,所以盡管以他的身份並不需要自己開車,但他卻堅持如此。這當然也與他的身份與職責有關,他不是關鵬和任尚飛,許多事情都不必自己出麵動手,隻要看好生意就行。他所要做的事都要靠自己的一雙手,對他而言,沒有什麼人比自己更可靠。
“如果有什麼話要講,不用選時機。”楚少睿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胳膊撐在窗邊,垂下的手指一動不動,修長漂亮,像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叫認識他的人難以想象,這樣一雙美麗的手怎麼會長在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身上,又是如何用它們去沾滿鮮血。是誰說過,越是漂亮的東西便越是危險,多麼有道理。
淩酈沒有看向他,反而轉向一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不是什麼大事沒有必要在現在說。你也許對自己的飆車技術很有自信,我卻是第一次坐的這樣驚險。”
楚少睿卻顯然不打算就這樣結束話題,他可不認為淩酈是在害怕,如果這是害怕,也未免太理智。“如果天下的女人都像你一樣,男人們大概會很頭疼。我實在很想知道你是從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淩酈沒有理會他的調侃:“我想不用到明天早上,就會有一份詳細的報告放在你的麵前,記錄著我從生下來以後每一天都做了些什麼,精確到幾點幾分幾秒去洗手間。”
楚少睿輕笑,這個女人真是太對他的胃口,即使有一天自己會死在她的手裏大概也不是什麼難以想象和接受的事。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的話。
“要是你再年輕一些,我可能會很有興趣將你培養成像我一樣的人。”這算是讚美嗎?也許對楚少睿來說是的。
“我對你做的事情沒興趣,就算是賺錢,我也希望是風險小一些的方式。”淩酈不客氣的回敬道。她顯然已經發現楚少睿不討厭自己用這樣的方式和他說話相處,或者不但不討厭,反而是喜歡。真是可憐的人,要如此來尋找生活的樂趣。淩酈這麼想著,顯然忘了與這樣的人在一起,自己才應該是值得可憐的那一個。
“看來在你眼裏沒什麼比錢更重要。這很好。一切若是都為了錢出發,與錢掛鉤,那麼事情會變得簡單很多。”楚少睿並不打算知道她為什麼如此需要錢,也許是有一個生了重病,需要像從打開的水龍頭洶湧而出的水流一樣數不清的鈔票來維持生命的親人,又或者是任何惡俗的理由,都不是他所關心的。他隻想看看,究竟這個聰明而不尋常的女孩可以讓他維持多久的興趣,而自己把她留在身邊是否真會讓一切事情變得有趣曲折起來。
楚少睿住的地方幾乎要臨近市郊,雖然附近不至於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也足夠僻靜。簡單的獨門獨院,無論是從外觀還是內裏的設計都普通的很,一間臥室,一間書房,客廳裏隻擺放著一組乳白色的沙發,一眼望去更顯得空空落落,像是收拾幹淨準備迎接新主人的出租屋。也許是因為太久沒人住,一打開大門,迎麵而來的就是一股憋悶潮濕的氣味,讓淩酈不自覺的微微皺了皺眉頭。
身為主人的楚少睿卻似乎對這樣一間毫無人氣的房子不甚介意,旁若無人的寬衣解帶,一路走向臥室。顯然被當做了透明人的淩酈緩慢的跟在後麵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對身上隻剩一條長褲的楚少睿揚揚手中的東西:“我想以後我大概還要兼起女傭的責任?”
楚少睿脫下最後一件束縛,大方的她麵前展露自己的身體:“那也沒什麼不好。”他的身體一如臉色一般蒼白,要不是在胸口,大腿各處遍布著形狀各異的淺色傷疤,倒更容易讓人聯想到久坐辦公室,常年不見陽光的文弱書生。
見淩酈隻是盯著自己不做聲,楚少睿戲謔的提醒道:“浴室就在那邊,不過要是你還想多欣賞一會兒我的身體也沒關係。”
淩酈對他的調侃並不買賬,將手中衣服掛上角落的衣架:“多謝你的好意,我還是覺得鏡子裏的自己要有看頭的多。”
未幾,浴室裏水聲響起。楚少睿眸色一沉,臉上的表情凝重陰鷙起來。他想起今天與坤爺的對話。
“上個月泰國那邊來的貨丟了。這已經是最近關鵬手上第二次意外了。”坤爺手裏的茶碗蒸騰出嫋嫋熱氣,上等的普洱,自是香氣宜人。
楚少睿手中把玩著一隻精致的火機,暗銀色的表麵上雕著一隻栩栩如生的老鷹:“坤爺懷疑二哥?”
坤爺吮了一口茶:“咬人的狗不叫。我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你,老幺。”
“二哥向來粗枝大葉,卻也不至於這麼不小心。倒是三哥的心太高,隻是夜總會裏的小打小鬧,向來不進他的眼。況且這幾年自從炳叔死了以後,火柴的勢力日漸做大,三哥同他關係並不差。”楚少睿漠然的看著手中跳動的火苗。
坤爺歎了口氣:“尚飛是聰明人,可惜就是不懂怎麼掩蓋光芒。我不讓他碰白粉的買賣,也是不想日後惹出麻煩。他和關鵬都跟了我這麼多年,卻總是以為我厚此薄彼,不曉得我是好意。”
“坤爺是珍重這些年的情分。”
坤爺歎息更深:“人心難測。要真是尚飛在背後主事,換作是你,又是不是忍心對他下手?”
楚少睿抬頭微微一笑:“狗隻要認得一個主人就夠了。”
話猶在耳,任尚飛便迫不及待的送給自己這樣一份“大禮”,看來這幾年二哥不但沒學會怎麼收斂,耐性反而變差了。楚少睿在心中暗暗感慨。既然他喜歡玩,那自己就不妨陪他玩大一點,看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在浴室裏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淩酈的身體終於暖和了起來。初春的夜,果然還是冰冷。關了水閘,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替換的衣服。看來隻有穿回之前的那一身了。
輕輕推開浴室的門,屋裏的燈已經關了,空曠的房間裏隱約可以聽見輕微的呼吸聲,提醒她還有一個人的存在。摸黑走到床邊,淩酈默默的看著楚少睿在朦朧月色照射下白的發青的臉龐,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拉開被子鑽了進去。
盡量小心的翻了個身,將背對著身畔熟睡的男人,淩酈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一隻手便無聲無息的穿過她的腰側,將她拉進一個散發著涼意的懷抱。
“背對著人是最沒有防備的危險姿勢。”楚少睿的話語有些模糊,像是遊走於半夢半醒之間。
“我以為你睡了。”淩酈將身體轉過來。男人的眼睛依舊閉著,似乎也沒有打算睜開的意思。
就在淩酈幾乎以為他已經再度入睡的的時候,楚少睿的聲音再度響起:“不要把自己毫無防備的一麵展現在任何人的麵前,即使是我。”
淩酈一怔,不明白楚少睿為什麼要和她說這些。但她也不想深究,更不會追問。對自己而言,楚少睿是一潭太深的水,她看不到底。想不通的事情,最好還是不想。淩酈一向懂得這個道理。那麼他願意說給她聽,自己便聽著好了。
感覺到懷中的身體漸漸舒展柔軟下去,楚少睿摟住她的手更緊了兩分,在淩酈耳邊呢喃道:“你的身體很暖。”於是再無聲息。
淩酈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難以相信楚少睿會在她麵前表現出如此毫無防備的一副姿態。這究竟是怎樣一個男人?也許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夜涼如水。然而今晚卻注定會有人不得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