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詭道 第五章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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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水冰寒說得那人正是其女水憶夕,李俶與她不過數麵之緣,對於這個女子的本事更多得還是從李倓口中得知,直到麵見本人,才知李倓所言不虛!
此女甚美,不施粉黛其顏亦已勝過後宮女子良多,所謂絕色天成大約便是這個意思了。且她聰明絕頂,運籌帷幄,太原一戰以少勝多,已成佳話,更著名的還是坊間傳說的她以一手“炸胡魚”計誅康胡兒,收複長安……如果不是太上皇一句“此女大禍,留之不祥”,迫她離開長安,她如今還在朝中擔任要職。
然平心而論,李俶並不如何喜歡這個女子,雖也談不上厭惡,但起碼沒有李倓那般癡迷。也許是因為她太過聰明了,也許是因為她太過冷漠,當自己說出李倓死訊後,她確實露出“難過”的表情,但那絕不是真的感情!
李俶心頭有些氣惱了,正想開口責問,卻聽水憶夕道:“畢方既已殺建寧王殿下,那麼下一個目標便是廣平王殿下你了。父親為你安全著想,送你來此並無不對之處,但若換我作是你,會抓住這個機會的。”
“機會?”李俶吃驚,“你何以覺得這是我的機會?”
“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水憶夕笑了笑道,“廣平王殿下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麼?”
李俶一聽,大覺不屑,還以為她能說出何等驚世之言,原來也不過如此!看來坊間傳言是假的,此女言過其實了,當下歎道:“就怕本王真是死地永不複生呢……”
水憶夕將他表情看在眼裏,猜測他的想法,決定刺激一下他,笑道:“那殿下是要看任畢方幼子登上皇位,她行太後之權把持朝政,甚至如當年的武皇後一般……”
“不要再說了!”李俶打斷她的話,大聲道,“父皇乃中興大唐的聖明之主,豈能令她一個惡毒的婦人為所欲為?!”
“當年的高宗皇帝亦非昏聵之主,然與武則天的帝後之爭還是敗下陣來,致使大唐險遭三代而亡。”水憶夕又道,“若陛下真的如此聖明,建寧王殿下又怎麼會橫死,殿下又怎會要逃來此地?”
李俶一時無言以對,隻得道:“朝中還有你父親在,難不成你也信不過他麼?”
“我父親是臣子,臣子能做的本份事便是輔助君王安邦定國,至於坐上龍椅上的那個人是誰,父親也是無力幹涉的,至多不過勸勸陛下罷了。”水憶夕直視李俶雙眼,極是認真的道,“殿下是想登上太子之位,來日繼承大統成為九五至尊呢?還是想老死於此,做個終究被曆史遺忘的落泊皇子,看著他人竊居大唐江山社稷?”
“繼承大統之位?成為九五至尊?!”李俶眼眸一亮,可隨即又黯淡了下去,無奈歎息道,“如今畢方與李靜忠達成同盟,他們均是父皇的心腹,其勢遠勝於我,我又能如何啊!”
“一個月……”水憶夕儼然十分肯定地宣布道,“畢方和李靜忠的聯盟至多不過一個月必定土崩瓦解,屆時二人將會猜忌敵對,屆時殿下應當果斷返回長安……”
李俶將信將疑,說道:“那你要隨我同行麼?”
“我不過是個被驅逐的不祥之人罷了。”水憶夕苦笑道,“還能有什麼奢求呢?”
李俶怎會看不出她熱衷之事為何,心中冷笑,嘴上卻道:“若能令我大唐渡過此劫,李俶在此起誓,斷然不會忘記你的恩義!”
二
然而水憶夕判斷錯了,畢方與李靜忠的同盟才十日便宣告破裂。事因卻是李靜忠養子牽牛衛副指揮使馮貴公然調戲皇後畢方貼身宮婢小桃,結果被畢方逮個正著,怒不可遏的畢方命人當場杖殺了馮貴,甚至將屍體運回給李靜忠,後者如何能不怒,隻是礙於她皇後之位不敢發作,至此兩人交惡。
又過五六日,水憶夕認為時機已然成熟,請廣平王李俶返回長安,臨行說道:“殿下回京後最好低調行事,少出府邸,也不要與宮中朝中之人往來,李靜忠畢方若派人來問安,你當稱病謝絕,除非他二人中有人親自來。”
李俶道:“他們真會來找我?”
“畢方礙於皇後之位恐怕不會親自到訪,至於李靜忠,我料你回京三四日後他必會親自到訪。”水憶夕又道,“如此,你便可以依計行事了……”
事實是,李俶回京第二日李靜忠便派人來了,第三日他更以探病為由親自登上廣平王府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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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俶在寢房接見了李靜忠,兩人客套一番後,李靜忠道:“殿下離開長安半月之久,陛下時常想念,幾次詢問奴才殿下何時能歸,奴才真不知該如何作答啊!”說著一抺眼睛,好像在擦眼淚。
李俶看在眼裏,心頭冷笑,臉上卻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說道:“非我不願陪伴在父皇身旁,隻因吾弟新喪,我亦是朝不保夕,才聽從伯父之勸告暫離長安。這半月來我也是十分想念父皇的!”
“殿下是否也認為建寧王之死與奴才有關麼?”李靜忠唉了一聲,麵露苦色,說道,“奴才不敢在殿下麵前撒謊,此事奴才確有參與,但也是遭皇後娘娘所逼,不得以而為之的!若殿下想要為建寧王殿下報複,大可現下便一刀殺了奴才,奴才絕無怨言!”
他就是個戲子,此時正在登台賣力表演!他一個太監,早非正常男子,所求之事還能有什麼?李俶很明白,他這種人隻能依附於皇權,在皇權與後權的抉擇中他無法選擇後者。
李俶歎了一聲,說道:“李掌事怎可如此言語,本王還有許多事要倚仗李掌事呢!”
李靜忠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心中竊喜,嘴上卻恭恭敬敬地道:“殿下盡管吩咐,奴才必定竭力為之!”
李俶歎道:“我一個朝不保夕的落泊皇子,如今還能有什麼要你去做呢……”
李靜忠如何聽不出他話外之音,便道:“殿下大可放心,有奴才在京一日,無人敢傷殿下一根寒毛,就是皇後娘娘也不例外。”
“那本王可真是要感激李掌事了。”李俶麵露喜色,可隨即又歎了一聲,說道,“就怕李掌事這般做會惹來皇後娘娘不快啊!”
“殿下是殿下,皇後娘娘是皇後娘娘,這一點奴才還是分得清楚的!”李靜忠表現得十分誠懇,“如今建寧王已死,這太子之位的歸屬,奴才這些日猜想陛下的心思,他是十分中意殿下你的!”
之前建寧王也曾說要助李俶奪取太子之位,李俶的態度是大怒而去,而今李靜忠重提此事,形勢卻已大為不同。正如水憶夕勸說的那般,李俶此時若還要放棄去爭取太子之位,便無異於自焚,畢方一旦生下皇子得勢,他將萬劫不複!
當日李俶選擇相信水憶夕,選擇返回長安,便已下定決心!
“若真是如此,那李掌事距大唐開國以降第一位宦官宰相也不遠了。”李俶看著李靜忠,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
李靜忠吃了一驚,他既驚又喜,簡直不敢自己的耳朵,忍不住道:“殿下,你方才說什麼?”
“如今我隻是個皇子而已,自然無權許你。”李俶笑道,“但李俶向來說一是一,絕不會欺誑他人。”
李靜忠恨不得立刻雙膝一屈,向李俶跪倒,“吾皇萬歲”四個字險些就喊出來了。
不過他並沒有這麼做,這麼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在這個殺機四伏的長安城內,可以信任的人隻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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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後,皇帝下旨昭告天下,立廣平王李俶為太子,同時將之改名為李豫,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