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明月  第十章 孽情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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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黑暗之中,有人在喘息……
    那女人伏在明離身上,嬌喘不止,輕笑道:“你這壞小子,哪來這許多神力,弄得我好生快活呢。”
    明離隻覺被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他不是水兒,也不是畢方小郡主,她是個完全陌生的女人。
    明離啊明離,你竟已淪落到什麼樣的女人都要了麼?
    明離歎了一聲,說道:“你是什麼人?”
    那女子嬌笑道:“瞧你這話說的,這暗黑之地,我不想知道你是誰,你又何必問我是誰?隻要咱們都快活就好了,好郎君,方才你那般生猛,竟不覺得快活麼?”
    是啊,在這種地方,伸手不見五指,還需顧及對方是誰,自己是誰?留下的隻有人類最原始的欲望罷了。
    那女子又在吻著明離臉頰口唇,嬌喘不止,沒片刻,明離的身體又發生了變化……
    那女子也感覺到了,嬌笑道:“這人啊,打娘胎裏出來,便是為快快活活地往人世走一遭的,你想約束自己,可你的身子卻不這般想呢。”說罷她居然探手入他下體……
    明離狠狠地咽了口氣,這般感覺卻與柳憶夕歡愛時迥然不同。明明知道這是錯的,是罪惡的,可是竟不能自禁了……
    墮落,如陷泥沼般地墮落,竟是如此輕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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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多少次的顛鸞倒鳳,明離發覺自己離不開這個女人了,她當然不能與水兒相提並論。但她身上卻有水兒所沒有的東西,那是令一個男人欲生欲死,然後墮落為野獸的東西,是以當她離開之時,他竟是感覺如此痛苦難熬。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又開了。
    明離大喜抬頭,然眼見所見,卻令他大失所望。
    一個手持燭台,走到近處,燭光旁是一個男子的麵孔,十分熟悉,但想不起是誰。
    明離大是沮喪地坐倒在地,他不想與眼前這個人說一句話。
    那人卻笑道:“離師弟,十載不見,你還是老樣子啊。”
    明離猛抬頭,喝道:“你是誰?”
    那人不答,又笑道:“不知如今小虎怎樣了,小旅又怎樣?”
    “你,是韓鼎?!”明離想起來了,又驚又駭又怒。
    “韓鼎早就死了!”那人目光變著陰鷙起來,冷笑道,“我叫李靜忠!你可聽清楚了,這才是我的真名,東平郡王殿下!”
    明離驚道:“你也姓李,李陸吾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叔父。”李靜忠又道,“離師弟,聽說當年那事之後,你被連翹師父關了十年禁閉,想來對這種環境並不陌生吧。”
    “我不明白。”明離看著他,說道:“當年你我乃同部師兄弟,之前更未曾見過一麵,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毒害小虎,繼而嫁禍給韓旅,使致我們師兄弟反目成仇?”
    “多少年前的事了,誰還記得呢……”李靜忠想了想,說道,“許是我嫉恨於你吧,誰叫你做了純卦弟子呢?那種少年往事我早已記不清晰了……不過如今我倒是對你嫉恨得緊呢,你不僅有貴娘娘娘這個幹娘,即便是身囚此地,卻也豔福不淺呢。”
    明離一怔,說道:“你在說什麼?”
    李靜忠笑道:“方才那個女人,你當真以為隻是個尋常的娼婦而已麼?”
    明離大聲道:“她是誰?”
    李靜忠道:“待你出去後自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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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美酒夜光杯,李陸吾悠閑得轉著手中杯盞,看著杯中酒水流轉,眼角餘光所及,見李靜忠肅手而立,神色木然,他哈哈一笑,說道:“這也難怪,你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血氣方剛,這等香豔之事卻無法參與其中,心中自是有千萬個不痛快呢!”
    李靜忠忙道:“叔父此言何意,侄兒不懂?”
    “在我麵前何必裝傻充愣。”李陸吾又笑道,“如今你那離師弟有長安第一蕩女在懷,恣意歡愛,何等羨煞旁人,你能不心存嫉恨?”
    李靜忠兀自木然,嘴上冷冷得道:“他不過是隻可憐蟲罷了,我為何要嫉恨於他?”
    “可憐蟲啊,試問這長安城內誰人不是可憐蟲呢?便是當今聖上,怕也不能幸免吧……”李陸吾還在笑,隻是那笑變得有些苦澀,那杯本該是細細品嚐的葡萄美酒被他一飲而盡。
    你一個李室宗親,太祖之後,卻不謀高位,不掌大權,隻是耽於男女私情,活該隻配做任人驅使的犬馬!
    這種話李靜忠自然隻能心裏想想,哪裏敢當著李陸吾的麵說出口,嘴上說道:“侄兒一直想不明白,皇帝為何要這般做?”
    李陸吾又自斟上一杯,細細品著,聞言一笑,說道:“明離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子,連色欲一關都闖不過去,哪能與老奸巨猾的李林甫相提並論?不過咱們那位天寶皇帝總喜歡做出些出人意表之事,所謂君心難測,咱們隻要做好份內之事便可,何必多問?”
    李靜忠道:“難不成咱們真就這般放明離走了?”
    “蠢兒,隻做事,別問話!”李陸吾的神色變得無比嚴厲。
    二
    終於回來了。
    明離抬起頭,眼前所見,正是懸在府門外的那隻匾額,上書“東平郡王府”五字。
    自那日離開柳憶夕之後,明離明白自己沒有了所謂的“家”,那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咎由自取。然今次變故,他忽然發現,自己竟是如此渴望有一個家,也許此地便是他的家吧,隻因還有有他的家人在,是康胡兒,是畢方,尤其是畢方!
    想到畢方,他心中頓時生出溫暖來,迫不及待得邁步上前,正欲敲門,那門卻自行開了,就見裏內走出一人,赫然正是畢方。
    心中所想便是眼前所見,人生還有比這更快活幸福之事麼!明離大喜上前,笑道:“方兒,我回來了。”
    畢方卻隻是瞥了他一眼,神情冷漠,點了點頭,冷冷說道:“你回來自是很好,不過我要走了……”
    明離臉上笑容瞬間僵住,好半晌了也沒明白過來,茫然道:“你為何要走,你要去哪裏?”
    “昨晚太子向我許諾,要封我做良娣,早前高公公也傳旨過來了……”畢方口中說話,便從明離麵前走過,一眼也不看他,神情極是冷漠。
    明離一怔,大聲道:“什麼太子良娣,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說著一把抓住她手。
    畢方也不反抗,隻是表情木然,說道:“如今我已是太子之妾,東平郡王爺,請你最好對我放尊重一些。”
    明離呆住了,眼睜睜得看著她走將過去,耳畔仿佛有雷鳴陣陣,自己的世界在這一刻如玻璃般碎裂。
    “還有一事,我要告訴你。”畢方也不轉身,說道,“康胡兒昨日亦已離京北上範陽,本想與你道別,卻始終尋你不到,不得已隻得留下書信,要我務必將之轉交於你。”說著取出信函,拋將給他,自此再無一言,徑直離去了。
    明離呆呆得接過信函,取出裏內書信,但見白字黑字,密密麻麻:
    “明離吾弟,愚兄克日便將北返範陽,此乃聖意,愚兄無力以抗,故留書於弟,盼弟能聽愚兄一言:賢弟居長安半月有餘,當知此地權謀繁複,詭秘險惡,人心實難揣測,以弟之心性,獨居於此,今後諸事切記慎之又慎,莫要中了他人毒計,迷卻心智,甚至妄自菲薄,胡作非為,來日後悔莫及矣!愚兄此去範陽,亦當蓄力以備,若弟真有不測,愚兄自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如今言盡於此,盼弟好自珍重!康胡兒書。”
    明離看畢,怔了好半晌,遂將那信紙揉捏成團,離火真氣一騰,眼看著它化為灰燼,仿若從未在這世上出現過一般。
    明離呆然而立,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成了一尊孤零零的石像。
    “好郎君,你已無家可歸了,不如隨我回家吧。”
    一個女人,一個嬌柔嫵媚的聲音,好生的熟悉,哪裏聽過?是不是就在那個黑暗罪惡之地?!
    明離猛回頭,但見一輛馬車停在麵前,車幔掀起,車廂內是個雍容華貴的美婦人,她笑靨溫柔,那神情當真像是個癡情的妻子望著自己心愛的丈夫。
    明離閉上眼睛,長歎一聲,然後他笑了,哈哈大笑,當即登上車座,徑直將她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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