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傳 第三十七章 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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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籮擋在柳憶夕麵前,怒道:“你這壞人,休要傷水兒一根寒毛!”
墨笑癡歎道:“確實,我是個壞人,比起小朱來我更是大大的壞人,下手絕不留情的。小籮,你當真願意為她而死麼?”
小籮寸步不移,神情堅定。
墨笑癡歎道:“柳妹妹,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靠得什麼,令她對你如此死心踏地?”
柳憶夕道:“你當真殺了我爹?”
“你爹武功太高,若不能在他虛弱之際將他解決將後患無窮,這一點父親的看法是對的。”墨笑癡歎了一聲,又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們不曾料到還有一個神秘人,此人武功亦是極高,救走了你爹。”
柳憶夕鬆了口氣,說道:“看來你們未能如願。”
墨笑癡道:“確實始料未及,棋差一招,不過並非不能挽回。”
柳憶夕自然明白他在說什麼,隻要抓住自己,就可以用自己為脅引出父親,而他確實有這樣的自信,畢竟自己與小籮均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罷了。
柳憶夕心念電轉,說道:“墨笑癡,你我做個買賣如何?”
墨笑癡哈哈一笑,道:“柳妹妹,我就知道你不會束手就擒的。那麼你想跟我做什麼樣的買賣?”
柳憶夕道:“墨笑癡,我知道你隻是故作輕浮,實者內心並非如此,隻是得到我的人,想來不能令你滿意的。”
黑笑癡壞笑道:“那麼你覺得什麼樣的東西能令我滿意呢?”
柳憶夕道:“你想到的達到你父親的高度甚至超越他。南詔大將軍墨天大公子,豈會隻是個輕浮無行的紈絝子弟?”
墨笑癡臉上笑容消失了,冷冷道:“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麵前自作聰明,往往不會有好結果。”
柳憶夕沒有理他,續道:“隻要我能成為女媧,地位將今非昔比,你若助我,自然不會沒有好處。墨笑癡,莫非你想一輩子活在墨天的陰影之下麼?”
“你這話確實十分動聽,可惜隻是一廂情願罷了。”墨笑癡上前一步,說道,“柳妹妹,我勸你一句,就算你能成為女媧,也改變不了什麼,甚至將自身難保。還是乖乖地跟我走吧,我保證不會動你分毫。”
柳憶夕吃了一驚,這墨笑癡分明已被自己說動了,為何忽然變臉,莫非他竟知道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內幕不成?
如今談判破裂,她該如何是好?
墨笑癡一伸手,目標並非柳憶夕而是小籮,他抓住小籮小臂,慘呼聲中,小籮已被製服。
柳憶夕雖然看不見,卻也知小籮已遭難,怒道:“墨笑癡,你使這種卑劣手段對付一個女子,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墨笑癡笑道:“我是怎樣的人,旁人人無權置喙。柳妹妹,你若不想小籮受苦,便束手就擒吧。”
“該束手就擒的人是你!”
一個人忽然出現在墨笑癡身後,五指成爪,順著他後頸,徑直抓向他喉嚨。
墨笑癡臉色大變,伸手一格,生生擋下對方勢在必得的一擊,旋即身子一矮,著地一滾,脫開了那人掌握。他起身一看,眼前之人黑衣黑發,身材削瘦,正是韓離來了。
小籮見是韓離,又驚又喜,笑道:“水兒,這韓離竟不請自來了。”
柳憶夕哦了一聲,若有所思,表情木然,卻不見如何歡喜。
墨笑癡盯著韓離。方才救走柳旭的蒙麵人的武功與他十分相似,恐怕也是韓家堡之人,他們韓家堡弟子屢次多管閑事,想來他們入南詔的目的絕非觀禮這般簡單的。
韓離道:“墨笑癡,之前你在人和客棧遲遲不肯出手,如今對付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卻要狠下殺手麼?”
墨笑癡嘿然笑道:“柳妹妹,你當真手段高明,能令天下第一堡弟子三番四次為你出頭,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子?”
小籮一聽,大怒道:“你這壞人,胡說八道什麼!”
柳憶夕卻笑道:“墨笑癡,既然你已猜到,何必再問。我喜歡誰,願意和誰在一起,本與你無關。”
墨笑癡怒極反笑道:“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殺了你!”
韓離一驚,正要施以援助,哪想他突然消失,再出來時已到自己麵前。
突然其來,他怎麼會使這招?
韓離不及多想,當下與他對了一掌,退了一步,對方則連退三步。
是他?不對,隻是很像而己。
韓離驚覺此人出掌的方式與當日殺死那刺客的神秘人十分相似,但功力稍遜,當不是本人。至於他的身法酷似突如其來,然仔細一認,卻又稍有不同,他腳下步伐輕靈飄逸,更像坎部輕功“仙子淩波”。單以輕功而言,你的功夫與韓家堡易學大同小異,當是師出一門。此人身法委實太快,若非韓離也是以快著稱,恐怕已被偷襲得手了。
墨笑癡一擊之下,便知自己不是韓離的對手,他心念流轉,以極快之速衝向柳憶夕,隻要將她擒下,自己還是贏家。
但他快,還有一人比他更快,韓離同樣施展突如其來,瞬間移動,後發先至,以指代劍,刺向墨笑癡眉心。
墨笑癡隻覺一股灼熱之氣撲麵而來,他心中暗罵一句,知道今日之勢已由不得自己了,當機立斷,轉身就跑。
韓離見他逃跑,並沒有選擇追趕。
柳憶夕道:“墨笑癡逃了麼?”
小籮笑道:“是啊,他被韓離打跑了。”
柳憶夕說道:“韓離,你又救了我一命。”
韓離冷冷道:“不用謝我,我不是來救你的。”
柳憶夕哦了一聲,說道:“那日在人和客棧,你傷得不輕,如今可好了麼?”
“還沒死透……”韓離頓了頓又道,“你爹留下的藥十分有效。”
柳憶夕歎道:“可惜如今我爹遭人暗算,死生不知,我是無家可歸了。墨笑癡雖然被你擊退,然其父墨天心狠手辣,絕不會善罷幹休,你一走,他們必會再來……”
韓離道:“我暫不會走。”
柳憶夕又哦了一聲,又歎道:“但你終是究要走,你不是說我們隻是偶遇麼?”
韓離惱道:“夠了,我可以送你上女媧神殿,之後你我再不相幹!”
柳憶夕噗嗤一聲,笑了,說道:“如此便有勞韓離公子了。”
韓離不答,轉身便走。
二
女媧神殿建立於洱河邊的點蒼山上。南疆早在六詔形成之前有天、地、水三神崇拜,六詔之際第一任女媧在點蒼山建女媧神殿,除去主神殿外另建有天地水三神殿,各殿有一位長老主持,分為天長老,地長老和水長老,這三人被當任女媧授予極高權力,甚至有廢立女媧之大能。
韓離柳憶夕小籮三人在距點蒼山不到三裏地的小鎮落腳,此地近女媧神殿,往來之人便多了許多,畢竟離女媧選舉隻有三日之期了。
這一日三人在客棧內用食,為隱蔽身份,柳憶夕小籮均換了男裝,乍見之下柳憶夕與其父柳旭當真神似;小籮的裝扮亦有幾分美少年的模樣,引得不少女子側目。
小籮笑道:“以後我都這般打扮,也挺有趣的。”
柳憶夕笑道:“就怕哪家小娘子將你看上了,要拉你作贅婿去。”
小籮笑道:“那也是先拉你,瞧你那俊俏的模樣,我看著都歡喜呢。”
柳憶夕正色道:“這位小娘子,可願隨本公子雲遊天下,遍覽名山大川麼?”
小籮掩嘴直笑,瞥眼間卻見韓離坐在那邊飲荼,默不作聲。
這人當真是個悶嘴葫蘆,一路上過來幾乎沒說上一句話,當真無趣之極,也就水兒會看中他。
小籮發現韓離與柳憶夕之間看似處處矛盾,實則卻許多相似之處,他們都是那般的固執古怪的性子……
柳憶夕開口道:“韓離,女媧選舉之期將至,何不見貴堡弟子的行蹤?”
韓離淡淡道:“我先行一步,不曾知曉他們何時起程。”
韓離為何要先行一步,卻不等韓冰兒他們,柳憶夕猜想其中緣故,不禁笑了,說道:“那便多謝公子了。”
韓離不耐煩她道:“不要誤會,我隻是路過你府上,順便救了你而己。”
小籮奇道:“阻苴咩城隻有南北兩門,自北門出前往點蒼山明明更近的,為何你偏偏又要迂回南門,過到我們家,不是拉長了路程麼?”
韓離不發一言,甚至不看她一眼。
“好了,小籮你別再說了,他自有他的道理,”柳憶夕又道,“韓離,上點蒼山前我想去另一地想去,你可願陪我?”
韓離心想事既至此,自己沒什麼可拒絕的理由,當下點了點頭。
三
“此地名曰化生,乃是點蒼山周邊一大幻境。”
正如之前在永昌府外石之明所言,這片名曰的“化生”的森林遍地碧綠,許是因為陽光的反射的緣故,那樣的綠意仿佛能滴出水來,置身其間,當真如臨幻境。
柳憶夕笑道:“你覺得此地如何?”
“當真美絕……”
這句一出口,韓離便心生愧意,怎麼可以在目不視物的她麵前說這種話啊。
“你不必心存愧意,如果我在意,就不會帶你來了,”柳憶夕笑了笑,又道,“化生乃是我複明之後第一個要看的地方。”
經過這些日來的相處,韓離知道眼前這個女子的固執倔強遠勝過自己,想要之物必要千方百計得到,且她總是有方法的。
韓離道:“莫非此地竟能助你複明?”
柳憶夕不答,隻笑道:“小籮,你在前領路,咱們去看看化生。”
“化生”的本意並非指這片樹林,而是其中的一棵古樹。韓離在華山十年,朝陽峰亦有許多蒼鬆古樹,然而對比眼前,當真不可同日而語也。
此樹樹身巨大無比,足百人之圍,且盤枝錯雜,葉綠如碧,仿佛有無數道碧色的光束縈繞其周,那些綠光將天外的日光都比了下去,形成隻屬於它自己奇幻的世界。
韓離看著發了一陣呆,卻聽柳憶夕道:“南疆自古有傳說,這棵化生古樹的種子乃是創世之神女媧的一滴淚水幻化。是故傳說此樹身俱神性,可淨化驅除一切汙濁之物,更有說得病之人不論病有多重,隻要在樹下呆上至多三日三夜,便可痊愈。”
當真能除百病?
韓離不信,不然柳憶夕為何還是個瞎子。
柳憶夕道:“當年父親曾帶我來此治療眼疾,我在樹下待了足足三日三夜,卻沒有任何效果,當日我以為這隻是神話傳說而己,並非真實,直到一次小籮偶染風寒……”
韓離吃驚道:“莫非小籮的病痊愈了?”
小籮見柳憶夕沒說話,便接口道:“是啊,我隻在樹下呆了一個時辰便好了。可惜偏生冶不了水兒的眼病呢。”說著她歎了一聲。
韓離仍然不敢相信,卻見柳憶夕取出一把小刀,將她自己的手指割破。
韓離一驚,卻見她行至樹下,伸出受傷的左手按在樹身上,就見那道碧綠色的光束在她手邊環繞,片刻後消失不見。
傷口居然沒了,簡直是完好如初!韓離看在眼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韓離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忙道:“此樹如此玄奇,卻為何不能治愈你的眼疾?”
小籮道:“聽女媧神殿的水長老說,水兒姐的眼疾乃是因為心疾引發,是以就算以化生療傷之聖能也治愈不得了呢!”
韓離皺眉道:“如此說來隻要治好心疾,便有複明的可能的。”
柳憶夕道:“也許確實如此。但我沒有三歲之前的記憶,不記得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對此父親更是絕口不提。如今父親失蹤,便更加沒有希望了……”
韓離道:“如今距女媧選舉之期僅剩三日,你卻來到此地,想來不是為了說這些喪氣話吧。”
“自然不是!”柳憶夕麵向韓離,正色道,“我打算在這樹下再呆上三日,做最後的努力。韓離,你願意陪我麼?”
韓離素來不信這種怪力亂神之事,雖然方才療傷之事著實令他大開眼界,但柳憶夕的眼睛十六年前都不曾治好,難道這短短三日真會出現奇跡麼?
然而見她那般篤定的表情,韓離感覺自己的心又一次狂亂不止。
韓離不懂,這個女人性子惡劣,以玩弄他人之心為樂,為何卻幾次三番令自己心動,隻是因為她生得太過美貌麼?
她有多美啊,其實較連翹師父也稍有不足吧。
想起連翹,韓離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一日,因為她,自己從男孩變成了男人,腦海中不禁又浮現出連翹那濕漉漉的赤裸胴體,那無比銷魂的呻吟……
韓離感覺自己身體的那個部位又一次發生了不可遏製的變化,這種變化影響了他的情緒,眼前的柳憶夕忽然變得好美,簡直比連翹還美!
既然連翹這個師父都可以,那麼……
正胡思亂想間,卻聽柳憶夕忽然開口道:“韓離,你為何不說話,在想什麼壞事?”
韓離一驚而醒,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說道:“你留下來,我走。”
柳憶夕奇道:“難道我說錯了什麼?”
“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我!”韓離大是沮喪的道,“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看來你也有心病啊,而且病的不輕呢。”柳憶夕轉身坐到樹下,伸手在自己身旁地上拍了拍,微笑道,“韓離,來,坐下吧。”
不可以去,絕對不能去!
然而韓離還是極不爭氣的走到了她身旁,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