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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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邏夜受邀步入時,所見到的場景就是何等強勢的對立。如火與水的交敵,如日與月的分庭抗禮,又如鷹與虎的互不相讓,最後,還是樓蘭王為了大局退讓了。
迦邏夜不懂,既然他們先前把八王子逼走,今日還有臉為了祈雨陪葬一事又願意把人找回來。這是什麼兄弟?他內心已知這群兄弟間的梗概,冷靜地問樓蘭王:“貴國必須仰賴風雨才能生存,我正想力勸你將貴國的八王子召回,生也好,死也好,埋屍也得埋在樓蘭國境,必可替貴國帶來綿綿細雨,以解救樓蘭岌岌可危的情勢。”
迦邏夜這一番話正中諸位王子下懷。
這一日,樓蘭刮起了大風。
比漢高祖更強勢的大風歌即將湧向樓蘭七位王子,一場詭譎的風暴就此開始彌漫在七位樓蘭王子之間。
大風歌還是繼續唱下去的,隻不過,那詞兒不再是狂潮乍現的意氣風發,眾兄弟的眉宇露出了重重殺機,未戰眼先紅,那是,那是……。
殺風起兮劍飛揚,
追命中原兮歸故鄉,
安得瀟瀟兮葬沙邦!
……。
迦邏夜後退了好幾步,不敢再看下去,那些王子們都想……殺了瀟瀟!
***
“樓蘭需要瀟瀟的身軀來祭天,樓蘭需要雨。”迦邏夜內心十分沉重,對著眼前一群年輕有為的王子緩緩道出。可惜,座中人並不理會他。
室內的氣氛緊繃到無比的極限,每一雙眼睛都訴說著想逃離此地的躁動,恨不得速速脫離陪葬的名單。四個人額上的汗已經流下,緊張得宛如末日降臨。太子很機伶,首先抓到了瀟瀟這號替死鬼,適時替眾人解了這難解的套。
氣氛更古怪了。
四個人唯恐大難臨頭,彼此相望,又不敢討論什麼,眉來眼去像極了傳情的男女,可這眉目的背後也不是什麼秘密了,除了想讓瀟瀟當那替死鬼,正好名正言順將他給除了,死活不論,隻要死了,他們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簡牘已經到了麵前,太子見樓蘭王身體不佳,又想替他擬旨,樓蘭王來不及擋下,回過神後,旨已經擬好了,那竹片上刀刻的字寫得很清楚。
“就派一支樓蘭軍到漢朝去把八王子瀟瀟找回來為樓蘭王陪葬,死活不論。”太子念著上頭的字。
“樓蘭需要瀟瀟的身軀來祭天,樓蘭需要雨。”迦邏夜二度重申,終於有人理會他。
樓蘭王搖了搖手:“不,不要派樓蘭軍。這個地方一旦沒有雨水的潤澤就會失去生機,過去有瀟瀟頂著這一片天,頂著這一塊地,既然他在你們眼中非死不可,這樣吧,就讓雨神來決定誰是下一個能繼任的人,太子啊,你不行,縱使你有過人的聰明也敵不過天意,就依照我的話來擬。”
樓蘭王說完話,太子首先發難,自己才是樓蘭的未來新王,怎麼父王臨死前迷迷糊糊忘了這件事?
正當太子開口想提醒時,樓蘭王悶哼了一聲,連叱了幾句:“瀟瀟的武藝也不是你們能駕馭得了的,大隊軍馬進入漢界是要給漢兵宮下我們的理由嗎?唉,去,去,你們誰第一個把瀟瀟帶回來祭天讓雨滿落在飲馬河上,我就讓誰繼位。還有,包括全城百姓凡助雨有功之士,我都會一一封賞,就這樣擬旨。”樓蘭王頓了頓,又接著說:“把五王子也召回來吧,以他的能力,這些年在匈奴的曆練也差不多上道了。”
四個人,八隻眼珠子全都瞪得大大的。
太子尤為詫異,怎生如此起了驟變?怎能把這王位的機會讓予那些比自己年幼的弟弟?他斂起難堪的麵容,詭異地察看那些人的表情。
浪波在諸位王子間動蕩,各人樹起了近在咫尺的高夢,那唾手可得的機會就在眼前,焉有放棄之理。
四王子鑾鑾,六王子恭恭,七王子凜凜,複雜的心思擾動著,他們對上了太子那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過去害怕他的權勢,今日有翻身的運氣,何不替自己著想著想。這麼一想,他們看向太子的態度便失了恭敬,多了一絲舍我其誰的不屈。
“是讓他死還是活著回來?”太子再問。
“你們會讓他活著回來嗎?”
“既是祭天祈雨,瀟瀟就不能死著回來。”太子依然不放心。
感知眾人的心思,樓蘭王嘔出了一口血,憤惱而出:“死活不論,發動全樓蘭人去尋他,愈快愈好。”
太子盤算誰能搶得先機,是神機妙算、腹水深沉的自己。
七王子凜凜計劃著,那強奪第一的肯定是不願屈居人後擁有一身好武藝的自己。
凝重的布幕下,在場的人誰也沒料到,第一個與八王子交手的竟然是遠在匈奴被視為棄子的……三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