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貘 第5節 妖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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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這扶維竟然是獨自一人來到此處的。
烏衣不敢大意,封了他的靈識與意識,將他帶回穴中。
優雲看著玉台上沉睡的男子,一臉茫然,“這個人要怎麼辦?”
此人能獨自一人毫發無傷的來到這裏,若不是本身足夠強大就是有高人指點。況又指著名要見堯河,想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隻是無論如何,堯河的行蹤是絕不能透露給任何人的。
看來,他們不得不提前將堯河接回來了。
“看他千辛萬苦的來找堯河,一定是有事相求。”烏衣認真得出結論,嘴角卻勾起笑意,斜斜睨了眼優雲。
優雲見他兩眼狡黠閃光,不由睜大雙眼,眉角帶起一抹壞笑。
兩人見到河的時候,皆自鬆了口氣。
絕美的人隻裹了件潔白輕紗,安安靜靜,完完整整,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呼吸細微而平穩。雖然輕紗之下略有幾處紫淤,卻無傷筋動骨。白皙的肌膚下透著紅潤光澤。顯然氣血已足,元靈已盛。
兩人眼神一交,滿是欣喜。
優雲歡喜的撲過去,“堯河。”
床上的人卻不應聲,優雲頓了一下,再喚,“河。”
那人仍是安安靜靜。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烏衣扯過憂雲,示意他別浪費時間。
烏衣背上堯河,優雲看麵探路。
宮內侍衛隻覺一陣暖風吹過,而後忽見洧王寢宮燃起熊熊大火,火勢凶猛難擋,紅舌狂舞直逼天際。
宮人侍衛皆暗自慶幸,幸而洧王清早便已離宮,寢殿內亦無人執守,沒有一人傷亡。
回了穴址,兩人才算是放下心來。
雖說此行目的已達,可堯河仍是神智渾沌。這一路來,片刻未曾清醒過。
優雲取了山泉細細替堯河清理了身體,又換上他平素穿慣的牙白絲衣。而後規規矩矩送上紅玉床上躺好。
隻是這其間,安安靜靜任人擺布……
烏衣已為他查看了身體,按理說,應是完滿恢複。可他這模樣卻偏偏……似乎差了些什麼……烏衣不由往石門望了一眼。嗯,外穴中的那人……
優雲見烏衣扭開頭去,亦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
他們兩的默契,非是一日兩日了。烏衣想到了什麼,他自然也是想到了。
“堯河現在這樣,他也沒多大用處啊。”
烏衣勾起唇,眼裏閃了閃,“現在不用,將來也是可以用的。”
優雲也笑起來,明亮的眼靈動可愛,“你說,堯河會不會喜歡?”
“即使人不喜歡,物肯定是喜歡的。”
“老狐狸!”優雲撇嘴。
“和你一樣老!”烏衣挑眉輕哼。
折騰了這幾日下來,兩人此時終於是稍稍恢複了些心性。隻是柔柔弱弱的幾句鬥嘴再不似以前的針鋒相對。
兩人不禁默契的對上一眼,又默契的調開視線,落到紅玉床之上。
河終於醒來時,床邊多了一具赤裸的陌生軀體。
再看自己,穿戴整齊。應該是入冥不錯,可身旁的人……
他愰忽記得似乎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內容已經不記得,隻是身體卻仍留著那旖旎的感覺。那夢裏的人是誰呢?
“堯河!”一抹淡黃輕風似的拂來,墜入懷中。
河微笑著攬過柔軟的軀體,寵溺的揉了揉小腦袋。“小雲,又尋到什麼好玩的了,烏衣呢?”
“堯河真不公平,一醒來就隻問烏衣,卻不問問我守了你多久。”粉紅的小嘴撅起,一臉委屈的表情。
河心知優雲一向精怪,捏捏粉嫩的小臉,“我這不是在問你尋好什麼好玩的了麼,瞧你那樣子,是不是又把烏衣欺負了?”
“什麼?我欺負他?堯河太偏心了,每次都是烏衣欺負我也!”委屈的小臉頓時鼓起,一臉的不服氣。
見優雲豐富多變的可愛模樣,正要再開口逗他兩句,卻聽得身傳來模糊低吟。
原來那人醒了。
見他似要睜開眼睛,優雲趕緊往堯河懷裏拱了拱,放柔了聲音,“堯河,這個人類是我送給堯河的禮物,喜不喜歡?”
還是堯河定力夠深,對優雲那柔媚入骨的嬌聲不為所動,隻淡淡掃了那陌生的軀體一眼,“既然是小雲送的,我當然喜歡。”
“嘻嘻,我就知道堯河會喜歡。”說著,從堯河身上起來,彎起眉眼,“那就請你好好享用吧。”於是便如來時一般,輕風似的掠了出去。
扶維不確定這一切是真實存在還是夢幻。
祇夢森林之所以稱祇夢,即是神所築建的夢境的意思。這其中除了眾所周知的妖族魔族,最大的險處卻是那無所不在的幻境。你以為自己行了萬裏,其實卻隻在方寸之地兜兜轉轉;你以為自己擊殺了無數妖魔成了英雄,其實卻殘盡了親人同伴;你以為自己見到世上最美的景致得了最珍貴的寶物,其實卻是將自己一步步送進死神的口中……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真實,那他怎麼會如此輕而易舉的便來到森林最深處,順利得沒遇到一點阻礙,一覺醒來見到的便是那美得不似人間的景致。隻見那絕美的人神情淡然的看著他,如黑矅石一般的雙眼深不見底,忽而見那精致的眉眼微微一彎,黑矅石頓時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扶維不禁屏住呼吸,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被吸了靈魂去。
那豐潤的唇輕輕開合,其中傳來仿若天籟的溫和音色,“告訴我你的名字。”
這不是命令,不是要求,不是疑問,隻是淡淡的輕輕柔柔的,溫和有禮的問候一般。然而扶維卻不由自主想要臣服想要仰望想要聽從,但他卻呆愣的看著對方,木木的回答:“扶維。”
粉唇輕啟,唇角淡淡一勾,蠱惑靈魂的聲音再次響起,“扶維,我可以幫你實現願望。與此同時,我要求你的靈魂供我驅使。若你願意,我便與你的靈魂簽下契約,從此,你是我永世的仆人。”
“是的,我願意。”扶維再次木愣的回答。他仿佛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唯有服從。
柔和的紅光漸漸暈開,扶維感覺被一股溫暖包裹住,又漸漸灸熱起來。他不住的輕顫,身體像是要燒起來,哦不,那是靈魂被點燃的感覺。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夢境,誰來告訴他,為何靈魂被禁錮被燃燒的感覺如此清晰,如此真實。那灼熱的痛感漸漸集中在某一點上,像是印記一般,深深烙在他的靈魂之上。
意識漸漸模糊,但他卻可以感覺到,溫暖仍然環繞在他周圍,於是放心下來,任自己墜入黑暗。
“怎麼這樣!”優雲又驚又怒,“這是我送的禮物,不是仆人!你怎麼可以收個人類做仆人?我才不要人類做同伴!”
烏衣拉著優雲的小手,生怕他一氣之下殺了那個人類。望著堯河一臉疑惑和不讚同:“堯河,即使約定即將到期,但我和優雲仍願做你的仆使,為何這麼急著找一個人類?”
堯河心裏歎了口氣,正是因為知道你們兩個的心思,才不願你們這樣做。“這個人類條件不錯,仆從嘛,總不會嫌多吧。”
他說得輕描淡寫,可聽在烏衣優雲耳朵裏卻不是滋味。
優雲氣紅了眼,漂亮的大眼裏眨著水氣,又是失望又埋怨的望著堯河。
烏衣則是歎了口氣,不忍視目的撇開頭去。
見到兩人這般模樣,堯河也不免有些不忍。這兩個孩子照顧了他十年,一直是小心仔細盡心盡力……輕歎一口氣,一手撫向懷中人的額頭,封了他的意識,以免他在不適當的時候醒來。將懷中之人安置在玉床上,上前輕擁兩個漂亮的少年。
“我也適不得你們啊。但是你們也知道,我心中一直有個牽絆。若一日解不開這結,我便一日不能真正安心下來。約期一到,我定然會離開……”
不待堯河說完,優雲急急道:“那又如何,你去哪,我便跟去哪。”
“傻孩子,你修為不足,我怎麼能帶你去冒險。再說,我也不是一去不返,待我完成心願,就回來陪你們。”說著在優雲潔白的小臉上輕啄一下以示安慰。
烏衣蹩起秀眉,“若說優雲修為不足,可我哪裏弱了?這大陸之上,有什麼地方我去不得?我自問比那個沒用的人類強上百倍,為什麼他跟得你,我跟不得?”
“若我們都走了,留小雲一個在這裏……”堯河忍住撫額的衝動。
“那就帶我一起。什麼修為不足,我比那個人類強多了。”顯然優雲順著烏衣的話找到問題所在。
堯河不禁覺得頭大,這兩個人怎麼就這麼倔強呢?平日裏不是一向乖巧聽話的麼?
有他們兩個陪在自己身邊,確實無人能敵。可是他要去的地方是人類的聚居地,人類是多複雜的生物啊!與人類一比,他們兩個真可說是單純得不能再單純。即使力量強大,也難保不被欺騙利用。可這些怎麼跟他們說得清楚,即使說了他們又能真正明白多少。
想到這裏,堯河不禁覺得應該改變一下策略。
“可是那是我私人的事情,我希望由自己親手解決。”這話說來也並非假話,堯河骨子裏確是個極驕傲的人,他的事容不得旁人插手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但執著的少年卻不以為意,“我們不插手任何事,隻要守在你身邊,照顧你就可以了。”
堯河頭疼不已。
他們一旦在人類中露臉,就定然會引起多方爭奪的對象。懷璧其罪。人類狡詐而貪婪,不是光靠武力就可以取勝的。但這些話,堯河說了也是白說。
於是不再多費唇舌,“此事沒有餘地,我不會帶上你們的。”
聽了此話,優雲變了變臉色,無措的望著堯河。烏衣與優雲最是默契,深知他心思,心念一轉,便不再在此糾纏。“端陽未到,我們如今仍是你的仆侍。既然你這樣說,我們便聽就是了。”
言下之意,隻要過了端陽,他們便不再聽命於堯河。到時,要怎麼做,都不是堯河能管的了。
這回,堯河可真是無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