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還在隱隱作痛。
    八千萬，這個數字像座山壓在陸允心上。
    慕安影視賬戶上有錢，但那是公司和幾十號員工的命根子，是他和明康多年的心血，動不得。
    找程子謙借？隻會把唯一的朋友拖下水。
    至於黎兆霆……他連仰望都覺得是褻瀆，怎麼可能去乞討。
    絕路擺在眼前，隻剩一條通往深淵的荊棘叢。
    九龍城寨，地下賭場。
    這是他能想到最快搞到錢的辦法，不牽連任何人。
    再險也得走。
    他換上黑色運動服，戴上帽子口罩，悄無聲息地潛入那個法外之地。
    半山豪宅裏，黎兆霆對著文件出神。
    手機亮了，顧夜宸發來定位和照片。
    “你家小野貓跑我地盤撒野來了。”
    照片裏，陸允坐在牌桌前，側臉在昏暗燈光下顯得冷峻。
    黎兆霆直接撥通電話，聲音結冰：“解釋。”
    顧夜宸在那頭輕笑：“偶然看到，分享一下。他在九龍城寨我的場子裏，看來是缺錢缺狠了。”
    “他在哪？”
    “還能在哪？看樣子是想搏把大的。”
    顧夜宸語氣正經起來，“兆霆，你可能真錯怪他了。他去魏氏不是自願的。魏承軒找到他生病的母親，連哄帶騙簽了賣身契，八千萬違約金捆死的。”
    “你怎麼知道？”
    “程記者做專題采訪，聊多了難免提到他發小。”顧夜宸巧妙帶過細節。
    八千萬。
    病重的母親。
    被迫簽字。
    這些詞像錘子砸在黎兆霆心上。
    所以那些“背叛”，那些沉默，那些寧可搏命也不低頭的倔強，背後是這個真相？
    “他怎麼樣？”
    “放心，我讓人看著。不過魏承軒也派了老鼠來搗亂。”
    “清理幹淨。”
    “知道。”顧夜宸輕笑，“監控接你了，自己看吧。”
    屏幕亮起，賭場各個角落的監控畫麵清晰呈現。
    黎兆霆的目光瞬間鎖定那個黑色身影。
    地下賭場空氣汙濁，汗味、煙味、劣質香水味混在一起。
    沒有窗戶，昏暗燈光把一張張臉照得像鬼魅。
    骰子聲、籌碼聲、嚎叫聲彙成野蠻的交響。
    陸允穿梭其中，帽簷下的眼神冷靜。
    這裏沒有明星安，隻有廟街少年回歸本色。
    他選的是德州撲克桌。
    這裏隻認籌碼不認人。
    他坐下，把籌碼碼放整齊。
    手指撫過冰冷塑料片，眼神像在評估戰場。
    這一刻，他是廟街地下棋牌室裏那個默默觀察計算的少年。
    學這些不是因為喜歡賭，隻聽說黎家早年靠這個起家。
    牌局順利但不易。
    八千萬不是小數目，就算牌技再好也不能一蹴而就。
    他像獵豹般耐心，連續幾天固定時間出現在牌桌。
    贏得謹慎，輸得克製。
    有時故意棄牌避免注意，有時抓住機會重注贏彩池。
    籌碼在波動中穩步增長。
    黎兆霆通過監控看著那個身影日複一日出現在汙濁之地。
    看他眼下的青黑，看他贏牌時的平靜，看他輸牌後的冷靜思考。
    每天他都對顧夜宸下同樣指令：“看好他，別讓魏家的人和場子裏不開眼的靠近。”
    於是陸允沒察覺的角落，魏承軒派來搗亂的人都被“請”了出去。
    想打他主意的老千和暗燈也被按了下去。
    陸允覺得場子太平，但無暇深究，全心投入計算和博弈中。
    這天，幾個帶戾氣的男人擠到桌邊，眼神不善地打量陸允。
    魏承軒的人。
    一人故意在陸允下注時撞他椅背。
    陸允身體微晃，手穩如磐石，籌碼沒動。
    他抬眼看向挑釁者，帽簷下眼神平靜無波，那深不見底的黑讓那人脊背發涼。
    “看什麼看？小子運氣不錯啊？”
    那人咧嘴露黃牙，“這桌風水好，讓哥們沾沾光？”
    陸允沒理，繼續看牌。
    下一局陸允拿到好牌，準備全下時另一個男人陰陽怪氣：
    “喂，小子出老千吧？手這麼快？”
    氣氛頓時緊張。
    賭徒們都看過來。
    陸允緩緩放下籌碼，正眼看向搗亂者。
    他沒爭辯，隻是歪頭活動脖頸，發出輕微“哢噠”聲。
    瞬間溫順氣息消失，冰冷壓迫感彌漫開來。
    眼神不再是平靜，而是幽深暴戾，像看需要清除的垃圾。
    “想玩就按規矩來。”
    聲音不高，穿透嘈雜，“不想玩就滾。”
    那幾人被眼神懾住，不敢動作。
    這時賭場安保無聲靠近，冷峻盯住魏承軒的人。
    沒有言語，無聲威懾讓那幾人臉色變了，悻悻擠出人群。
    陸允意外但無暇深究。
    危機解除，他重回牌局。
    勝利曙光在前，自由觸手可及。
    連續幾天精神緊繃讓太陽穴直跳，眼底布滿血絲，但他不敢鬆懈。
    越近終點越危險。
    陷阱已布下。
    賭桌對麵換了沉默中年男人，眼神渾濁手指穩定。
    幾輪下來，陸允憑借記憶力和概率計算，敏銳察覺牌序出現微妙違背數學期望的規律。
    對方下注方式也古怪，像遵循預設劇本。
    他心頭警鈴大作。
    牌具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