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陰差陽錯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0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消毒水的氣味鑽進鼻子,陸允慢慢醒了過來。
剛想動一下,全身的骨頭就像散了架似的疼。
他忍不住抽了口氣,眉頭緊緊皺起。
“阿允!你醒了!”程子謙沙啞的聲音帶著驚喜,臉湊了過來。
“阿允,感覺怎麼樣?哪裏不舒服?”
旁邊的明康也趕緊俯身,兩人眼裏全是擔憂。
陸允想搖頭,卻發現連這點力氣都沒有。
他眨了眨眼,幹裂的嘴唇動了動“沒事。”
“沒事什麼沒事!”
程子謙的火氣一下子竄上來,在病房裏來回走,
看看你被打成什麼樣了!那幫混蛋!還有那個七叔公,活該!當初你怎麼沒打死他!”
越說越氣,最後把火撒到了不在場的人身上,
“黎兆霆是不是瞎了?你在他身邊這麼久,被打成這樣他都不露麵?”
陸允想阻止,聲音太小被淹沒了。
他躺在那裏,心裏卻泛起一絲漣漪。
剛醒的時候……好像看見黎兆霆坐在床邊,看起來很累。
可能嗎?他扯了扯嘴角。
黎先生那樣的人,怎麼會守著他?
大概是夢吧。
一個讓他心裏發酸,卻又忍不住珍藏的夢。
“別罵了,”他聲音沙啞地說,“不關他的事。”
程子謙猛地停步:
“不關他的事?你是因為誰才這樣的!”
陸允垂下眼睛,輕聲說,像在分享一個秘密:
“我好像……看到他來看我了。”
病房裏突然安靜了。
他頓了頓,在那片寂靜中輕輕補充:“在夢裏。”
門外,黎兆霆挺拔的身影僵住了。
他剛處理完事情回來,就聽見程子謙的罵聲。
他該進去的,該去看看那個因為他受傷的人。
他聽見陸允說“我好像看到他來看我了。”
黎兆霆心裏一暖,幾乎要推門而入。
可下一秒,“在夢裏”三個字像冰針,紮破了他那點可笑的悸動。
原來在陸允心裏,他的存在隻配是一場夢?
伸出的手慢慢放下,他靠在牆上,陰影勾勒出緊繃的下頜。
“說。”他側頭對周銳低聲道,聲音沙啞冰冷。
周銳立刻彙報:
“參與行動的十七人全部控製,按您吩咐用了十倍刑量,確保他們餘生難忘。七叔公受刑時突發腦出血,搶救後半身不遂,已送入青山療養院,最嚴看護。”
黎兆霆麵無表情地聽著。
“家族內部,站在七叔公那邊的五家,產業已遭狙擊,損失慘重。他們托元老求情。”
“元老?”黎兆霆聲音淬著冰,
“六年前我父母車禍時,這些元老在哪?”
周銳頭垂得更低:
“當年證據不足。您在國外那幾年遇襲,也多半和他們有關。您隱忍多年,直到徹底掌控海外公司才回國。這次是他們最後反撲。”
黎兆霆閉上眼,眼前閃過父母葬禮的墓碑,異國他鄉的刀光。
他能活到今天,靠的不是仁慈。
陸允隻是不幸卷入了這場風暴。
而他,差點失去了他。
這時顧夜宸穿著騷包的粉色襯衫走來:
“黎大老板,當門神呢?”
他看了眼病房門,
“裏麵那位怎麼樣了?外麵都傳遍了,你為個小保鏢把七叔公連根拔了,夠狠啊。”
黎兆霆沒理他:“裏麵吵。”
顧夜宸挑眉,明白了。
他拍拍黎兆霆的肩:“行,我幫你看看。”
說完直接推門進去。
病房裏正吵得凶。
程子謙聲音拔得老高:
“這次是運氣好!下次呢?這工作不能幹了!這是在玩命!”
明康聲音溫和但同樣焦急:
“子謙說得對。等你傷好了我們就辭職,離開這裏好不好?”
陸允臉色蒼白,嘴唇幹裂,但眼睛裏卻有著固執的光。
他聽著好友的勸說,眉頭微蹙,搖了搖頭。
他正要開口拒絕,顧夜宸走了進來。
陸允的話停住了。
顧夜宸,他怎麼會來?
顧夜宸無視程子謙警惕的目光,走到床邊看了看陸允的傷:
“陸允,兆霆有事,托我來看你。感覺怎麼樣?”
陸允輕輕點頭,沒說話。
他的心思還在如何回應好友上。
程子謙見來了“黎兆霆的人”,火氣更旺,對著陸允話裏有話:
“阿允,別犯傻!為份工作把命搭上值嗎?等你好了我們立刻走!天大地大,哪兒不能去?”
明康也幫腔:
“是啊,走吧,這裏太危險了。”
陸允聽著他們一句句“走”,心裏又暖又急。
他不能再沉默了。
他抬起眼,目光掃過好友,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我不走。”
他停頓一下,仿佛在積蓄力量,然後更輕卻更深入骨髓地說,像在對自己宣誓:
“除非他親自開口……否則,我絕不會走。”
這句話輕得像羽毛,卻重若千鈞。
就在這時,監測儀的線纜被程子謙不小心帶了一下,發出輕微的雜音。
陸允後麵那句更輕的話,幾乎被明康的追問和程子謙的嘟囔掩蓋了。
顧夜宸站在床尾,半清晰地聽到“我走”,又捕捉到半句“他親自開口……我走”。
結合前麵勸離的語境,他大腦自動補全了信息:陸允想走,隻是需要黎兆霆批準。
他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看了看病床上臉色蒼白,眼神執拗望窗的陸允,覺得這年輕人挺不容易,想離開還要看黎兆霆臉色。
他點點頭,語氣安撫:
“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轉達。你好好休息。”
說完轉身離開,輕輕帶上門。
門外,黎兆霆還靠在牆上。
顧夜宸走過去搖頭:
“聽見沒?你那小保鏢,心思挺重。”
黎兆霆抬眸,眼神冰冷。
顧夜宸模仿著聽到的片段和自己的理解:
“裏麵勸他辭職,他說”我走……除非他親自開口……我走。””
他把陸允的忠誠誓言曲解成了想離開的訴求。
“聽見沒?”
顧夜宸拍拍黎兆霆的肩,
“人家不是不想走,是等你親口發話給他解脫呢。看你把人都逼成什麼樣了,想走都不敢直接說。”
黎兆霆周身氣息瞬間冰封。
原來那句“在夢裏”不是錯覺,是疏離。
原來他拚盡全力想守護的人,最大的願望竟是離開他。
顧夜宸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線和暗沉的眼眸,知道話起了效果。
他輕笑:“怎麼?舍不得了?黎兆霆,你也有今天。”
黎兆霆猛地別開臉,避開顧夜宸的目光,隻留給走廊一片冰冷的側影和更深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