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暴雨采藥生死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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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在下,砸得窯洞口那塊破布嘩啦作響。蕭燼盯著外麵,手裏的藥碗還沒放下,眼角忽然抽了一下。
他把碗擱在邊上,慢慢站起身,耳朵貼著濕冷的石壁聽了兩秒。不是錯覺——山路上有東西在動,拖著長棍似的,在泥裏劃出一道斷斷續續的線。
他沒再猶豫,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草席邊,一把扯下外衣裹住伊蘭雅。她臉還是燙的,眉頭皺成一團,嘴裏哼著誰也聽不清的調子。他單膝跪地,背對著她俯下身:“別醒得太早,不然又要嫌我碰你。”
話落,他把她往背上一扛,腳步輕得像怕踩碎什麼。窯洞後頭有道窄縫,藏在一堆亂石後麵,是他昨夜摸黑探出來的。掀開半塊塌了的青磚,下麵是個舊地窖,氣味發黴,但夠深。
“就這兒。”他低聲說,小心翼翼把她放進去,順手將一塊幹草塞進她頸後,“等我回來接著喂你喝藥,這次不苦,我多加了糖。”
封上入口前,他又看了她一眼。她的手指還勾著他的袖角,像是無意識地抓著點暖意。他輕輕掰開,把袖子拉回來,在泥地上蹭了蹭沾上的草屑。
轉身時,他順腳踢滅了火堆最後一點火星,又把空藥罐踢進角落。雨水順著岩縫滴下來,在原本燒火的地方砸出一個個小坑。
他拎起藥簍,深吸一口氣,一腳踹翻旁邊那塊鬆動的山石。
石頭滾下坡,撞斷幾根枯枝,發出“哢嚓”一聲脆響,在雨夜裏傳得老遠。
遠處那個黑影果然一頓,隨即轉向聲音方向,緩緩挪動起來。
蕭燼咧了下嘴,沒笑出聲。他從腰間解下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辣得眉毛一跳,隨手扔進灌木叢。然後他貼著岩壁繞出去,專挑泥最厚的地方踩,留下一串清晰腳印,直奔北坡斷崖另一側。
身後,三個黑影陸續從雨幕中冒出來,刀柄上的布條被雨水打濕,垂著不動。他們分作三角陣型,悄無聲息地追了上去。
蕭燼趴在斷崖邊一棵歪脖子鬆後頭,喘了口氣。左臂那道金紋已經開始發燙,像是有根燒紅的鐵絲在皮下穿行。他低頭看了一眼,衣袖底下滲出點暗金色的東西,黏在布料上,像油漬。
“真倒黴。”他嘟囔一句,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掌心全是泥。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等那三人踩進獵戶以前挖的陷坑區,他猛地從樹後躍出,衝著他們吼了一嗓子:“哎——三位!賞金歸你們,人頭歸閻王,來拿啊!”
聲音炸在雨裏,驚起一片飛鳥。
三人愣了半秒,立刻分頭包抄。一個撲前,兩個繞側,刀光在閃電亮起的瞬間劃出弧線。
蕭燼往後一退,腳跟差點滑進泥坑。他左手一揚,十二枚銅錢破雨而出,叮當幾聲釘進地麵,位置精準得像是量過尺子。
他指尖結印,嘴裏咬牙念了一句誰也聽不懂的口訣。
地麵震了一下。
兩名殺手腳下一軟,像是踩進了看不見的泥潭,往前踉蹌幾步,一頭撞上樹幹,當場暈過去。
最後一個離得近,反應也快,刀鋒一轉,直取蕭燼咽喉。
蕭燼沒躲,反而往前湊了半步。右肩突然一疼,飛刀擦著骨頭插進來,血混著雨水往下淌。他悶哼一聲,腳尖猛踩對方足背,同時左手狠狠下壓。
銅錢陣最後一道金光從地底竄出,像蛛網般擴散,瞬間纏住那人手腕、腳踝。他整個人被拽得騰空,後背“砰”地撞上粗樹幹,胸口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攥住,刀尖離蕭燼喉嚨隻剩一寸,卻再也遞不進去。
“困龍陣。”蕭燼喘著氣,嘴角咧開,“小時候偷師父書看的,沒想到真能用上。”
那人瞪著他,眼裏全是不信。
蕭燼抬起沒受傷的那隻手,輕輕推了下刀柄。刀尖偏開,擦過他脖頸,劃出一道細血線。
“下次記得。”他聲音啞了,“別接這種活兒。”
話音剛落,左臂那道金紋“啪”地裂開一道口子,金血順著指縫流下來,滴在泥裏,冒起淡淡白煙。
他腿一軟,單膝跪進泥水裏,藥簍倒在一邊,油紙包露了個角。
雨越下越大,打得他睜不開眼。他伸手扶住樹幹想站起來,可膝蓋像是鏽住了,動不了。
背後那三人,兩個躺著不動,一個被釘在樹上,眼神漸漸渙散。
他回頭看了眼窯洞方向,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
“應該……沒事。”他自言自語,聲音被雨打得七零八落。
藥罐還在那兒吧?火堆要是沒徹底滅,還能烤一下濕衣服。她醒來要是餓了,角落還有半塊烤糊的紅薯,雖然焦得像炭,但總比沒有強。
他試著挪了下身子,結果牽動傷口,眼前一黑,差點栽進泥裏。
“不行……得回去。”他咬牙,一隻手撐地,硬是把身體往上提了提。
可剛撐起一半,左臂又是一陣劇痛,像是整條胳膊要炸開。他悶哼一聲,手掌一滑,整個人重重摔進泥水裏。
藥簍滾了幾圈,停在他臉旁邊。
他伸手去夠,指尖碰到油紙包,裏麵寒心草的葉子還泛著青灰光。
“拿到了……”他喃喃,“拿到了你就得醒,聽見沒?別賴床。”
他想笑,可嘴角剛動,一口腥甜湧上來,嗆得他咳嗽不止。金血混著雨水,在臉上留下幾道暗痕。
遠處雷聲滾過,照亮山坡上那一片狼藉。
他趴在地上,手指摳進泥裏,一點點往前爬。每動一下,肩膀和左臂都像被刀割,可他沒停。
窯洞就在前麵,不遠了。
他記得她發燒時說的話,一句沒忘。
阿燼別死……我不許你死……
他咳了一聲,嗓子裏全是泥味。
“煩死了。”他低聲道,“誰要死了?我還得看你把紅薯烤成炭呢。”
終於爬到洞口,他用盡力氣把手搭上門檻,另一隻手扒住門框,試圖把自己拽起來。
可身體不聽使喚,腿軟得像麵條。
他伏在泥水裏,額頭抵著冰冷的石沿,呼吸越來越淺。
裏麵很安靜,聽不到一點動靜。
他張了張嘴,想喊她的名字,可聲音卡在喉嚨裏,隻發出一點嘶啞的氣音。
手指慢慢鬆開,滑落下來。
藥簍靜靜躺在他身旁,油紙包一角露出寒心草的葉子,在雨水中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