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鐵軍和小吳推著自行車往派出所走時，雪粒子又密了，打在棉帽簷上“沙沙”響。小吳的棉鞋早凍硬了，每走一步都“咯吱”響，他吸著鼻子抱怨：“周哥，這雪再下兩天，路都得封了，張寶才要是往山裏跑，更難找了。”
    周鐵軍沒接話，眼睛盯著前方——機床廠的大煙囪在雪霧裏隻剩個模糊的黑影，像根插在雪地裏的黑釘子。他想起以前在保衛科時，張寶才剛進勞資科，還是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跟著他叔李茂山後麵，見人就點頭哈腰，誰能想到現在會變成殺人凶手。人心這東西，咋就變得這麼快？
    到派出所時，趙衛東正站在門口抽煙，腳下的煙蒂堆了一小堆。看見他們，趕緊把煙掐了：“劉梅審得差不多了，她招了假名單的事，也承認分了錢，但咬死說沒參與殺人，隻說張寶才跟她提過”王建軍嘴太碎，得讓他閉嘴”。”
    “她沒說謊。”周鐵軍走進辦公室，把假名單和王建國的證明放在桌上，“劉梅膽子小，貪錢但不敢殺人，張寶才肯定是背著她下的手。現在關鍵是找到張寶才，他手裏有李茂山的把柄，李茂山說不定也想滅口。”
    趙衛東點點頭，從抽屜裏拿出張地圖，攤在桌上——是鐵山市的地形圖，上麵用紅筆圈著幾個點：“我們查了張寶才的關係網，他在郊區有個出租屋，還有個鄉下的老宅子，剛才派人去查了，都沒人。他以前在機床廠待過幾年，會不會躲在廠裏的廢棄車間裏？”
    “大概率是。”周鐵軍指著地圖上“紅星機床廠”的位置，“廠裏有三個廢棄車間，衝壓車間、鍛工車間西廠房，還有後湖旁邊的倉庫——那倉庫以前是放機床零件的，有個暗門，我以前抓小偷時發現的，張寶才說不定躲在那兒。”
    趙衛東立刻拿起對講機：“全體注意，集合！目標紅星機床廠後湖倉庫，帶上手電筒、手銬，注意安全！”
    十分鍾後，十幾個警察在派出所門口集合，都穿著厚重的警大衣，手裏握著警棍，臉上凍得通紅。周鐵軍坐在警車副駕駛座上，手裏攥著個舊手電筒——是保衛科以前發的，電池不太好使，得時不時拍兩下。車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路燈的光被雪霧裹著，隻能照出眼前幾米遠的路。
    “老周，你說張寶才會不會帶武器？”趙衛東握著方向盤，眼睛盯著前方，“劉梅說他以前在社會上混過，手裏有把彈簧刀。”
    “不好說，但他現在肯定慌了，隻想躲，不敢硬碰。”周鐵軍說，“倉庫裏堆著不少零件箱，得小心他躲在後麵偷襲。”
    警車開了二十多分鍾，到了機床廠後湖附近。這裏比白天更冷清，雪地裏連個腳印都沒有，隻有冰湖的“咯吱”聲在夜裏傳得老遠，像有人在暗處磨牙。警察們下車，分成兩隊，一隊繞到倉庫後麵，一隊跟著周鐵軍從正門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