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夜色寂寂。風從窗縫鑽進來，拂動案上的紙頁，燭火微微晃了兩下。
    沈清弦眨了眨眼，指尖還沾著墨。
    他合上一本丹書時，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月亮，意識到自己竟已讀了半夜。
    奇怪的是，他一點也不覺得累。
    自從那場昏睡之後，他精神力恢複得極快。
    現在就算徹夜不眠，思緒仍清明如晝。
    那種感覺……像是腦海裏開了一扇窗，記憶、圖案、文字都能隨心調動。
    “看來母親教我識字，還真是對了。”他低聲喃喃，唇角微彎。
    若不是幼時那幾年的苦練，如今麵對這滿頁的古字與繁奧術語，他恐怕隻能幹瞪眼。
    他輕撫丹書的封麵，墨香中混著一絲藥草的陳味。
    那是前人留下的氣息，沉穩而神秘。
    他指尖一劃，卷頁展開，密密的字跡在燭光下跳躍。
    書中寫得極細，從靈草的生長周期到靈火的溫度，再到靈氣的運轉方式，無一不詳。
    沈清弦一行一行地看，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畫麵：
    爐火熊熊，靈草化液，丹氣環繞。
    他甚至能聞到那種淡淡的草木焦香。
    “原來……丹藥竟也分這麼多等級。”他輕聲念著，像在與空氣對話。
    “極品、上品、中品、下品……”
    他輕敲著案麵，目光微閃。
    極品丹藥，那可是煉丹師夢寐以求之物。
    書中說，隻要能煉出極品丹藥的煉丹師，哪怕隻此一次，也足以被宗門供奉。
    可惜，大多數煉丹師窮極一生，也不過能穩穩煉出“中品”罷了。
    他拿起筆，開始抄寫。
    他抄得極仔細。
    每種丹藥的藥草比例、火候注解、輔助靈氣流轉方式，他都逐一記下。
    偶爾筆尖一頓，他便沉思幾息，再寫下小字注釋：“可試以靈泉水替清露，或許能穩火氣。”
    桌上的紙一疊疊高起，燭光映著那張清秀的臉，映出少年的認真與專注。
    沈清弦寫著寫著，忽然輕輕一笑。
    “真是妙啊……”
    他心裏暗想，原來修煉者的世界，不僅僅是比拚靈氣與法力。煉丹、製符、布陣……每一樣都藏著無窮的學問。
    他繼續翻閱下一卷《靈火訣》。
    這卷講的是丹火的種類與控製法門。
    “原來凡火煉凡丹，靈火煉靈丹。”
    “而到了中級丹師，需以”心火”為引。”
    他低聲念著，忽地停筆。
    心火？那豈不是，以自身精神力為源？
    沈清弦輕輕撫了撫眉心。
    自從精神力恢複，他常能感到腦海裏有股細流在流動。
    那種流動與靈氣不同，卻能影響他對溫度與細微變化的感知。
    他閉上眼，試著聚神。
    一縷細微的熱氣，從指尖升起。隻是刹那，又被夜風吹散。
    但他笑了。
    “看來，還真能行。”
    這笑容帶著少年獨有的明亮。
    他繼續讀。
    書頁末尾，有一行細得幾乎看不清的小字：
    “若有靈泉水輔助，可穩火氣、淨藥性，一爐可煉成一顆極品丹及十二顆滿丹。”
    沈清弦讀到這行字時，動作頓了。
    他定定地盯著那行字，直到燭火都映入眸底。
    靈泉水？
    他想起空間裏那汩汩流動的泉眼。
    那泉水能療傷、能生草，甚至能讓顧雲寂的氣息穩定下來。
    “……原來是這個作用。”
    他輕聲自語，指尖輕敲書頁。
    緊接著，他看到作者在這行字下還添了一句調侃：
    “若真有人能無窮無盡用靈泉水，那他必是仙界來客。”
    “仙界來客麼……我可不是。”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鼻尖。
    心裏卻泛起一點暖意。
    母親留給他的那枚戒指，竟然蘊著如此奇物。
    他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坐回案前，繼續抄寫。
    “不過……靈泉雖好，也不能亂用。”
    他低聲道。
    “若真有一天用盡，而我又無再生能力，那可就糟了。”
    他拿起一旁的小冊子，鄭重地記上一行字：
    “靈泉水，備用煉丹輔助，不可濫用。”
    寫完後，他停下筆，望著那字良久。
    燭火漸熄，夜色漸濃。
    風拂過他微垂的發絲。
    他的精神力仍在流轉，思緒一環接一環。
    腦海中浮現的是書頁上那些丹方名稱：養氣丹、聚靈丸、回息散、固本丹……
    “練氣一層之前，或可先煉凡丹。”
    “等我能穩氣入體，再試靈丹。”
    他一邊思索，一邊重新翻開那卷《凡丹入門》。
    這卷書很舊，紙頁泛黃，邊角被火燙過，似乎是被人從火裏搶救出來的。
    書中記載著最基礎的丹藥：清氣丸、養神散、避穢丹……
    多是低階修士用來穩氣、調息、清體的。
    沈清弦一行一行抄下，眼中神色專注。
    直到夜快盡時，他才緩緩伸了個腰，望向窗外。
    東方已有一絲微光。
    “居然一夜過去了。”
    他輕笑著搖了搖頭，收起筆墨。
    正要吹滅燭火，忽然間，一絲細微的靈氣波動自空間方向傳來。
    沈清弦心頭一緊，轉身。
    “顧雲寂？”
    他立刻起身，進入空間。
    那片靈泉邊，少年靜靜躺著，臉色比前幾日稍微好了些。
    眉心的靈光更穩，呼吸也順暢許多。
    顧雲寂依舊未醒，但神識似乎有了回饋。
    靈泉水泛起微微光暈，環著他流動。
    沈清弦看著那光，心裏忽然浮出一個念頭：
    若他能煉出丹藥，是不是能讓顧雲寂更快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