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匿名歌單的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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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寒的指尖懸在兩枚校徽上方,溫度從地磚透上來,順著膝蓋往上爬。
母親遺物上的“茱莉亞音樂學院”字母邊緣泛著包漿的暗黃,陸嶼深火車票裏夾著的那枚,金屬邊緣卻帶著新刮痕——像被誰急躁地摳過。
手機在掌心震動時,她幾乎條件反射地縮了下手指。
林小棠的私信氣泡跳出時,屏幕藍光刺得她眯起眼:“夜鶯小姐,平台檢測到《孤島》曲譜被批量下載到某音樂製作人賬號。”
血液突然衝上耳尖。
顧清寒的指甲掐進掌心,迅速調出後台數據。
IP地址在地圖上凝成紅點,標注著“顧氏娛樂·音樂製作部”——顧清瑤的團隊駐地。
她想起三天前在茶水間聽見的對話,顧清瑤塗著酒紅甲油的手指敲著電腦:“那個匿名歌單能火,還不是靠蹭陸嶼深的熱度?”
“哢嗒”。
門被撞開的聲響讓她猛地抬頭。
陸嶼深的風衣下擺沾著暗紅血跡,像被人揪著拖過什麼粗糙的牆麵。
他額角有汗,耳墜隻剩半截銀鏈晃著,看見她時呼吸明顯一滯,“清寒——”
“你腿傷?”顧清寒的目光先落在他右腿,剛才頒獎時他護在她腰後的手,此刻正攥著半張燒焦的紙。
陸嶼深大步跨過來,帶起風掀動化妝鏡上的水霧。
他把那半張紙拍在她攤開的手心裏,焦痕邊緣還沾著碎木屑:“經紀公司收到匿名信,說我若不勸退”夜鶯”,就曝光複出合同。我去查了信的來源,在舊倉庫找到這個......”
顧清寒的瞳孔驟縮。
燒焦的紙上,“顧清歡”三個字雖被燒去半角,卻正是母親的本名。
下方“茱莉亞音樂學院錄取通知書”的燙金標誌,和她手中的徽章嚴絲合縫。
三年前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鐵盒裏,隻有這枚徽章和半封未寫完的信,原來剩下的半張,藏在陸嶼深的世界裏。
“你媽媽......”陸嶼深的喉結動了動,“她出事那天,我在琴房外的消防通道。我聽見有人喊”顧小姐的曲譜要燒了”,衝進去時隻搶到半張。後來才知道,那是她為你準備的——去茱莉亞的推薦信夾在裏麵。”
手機突然發出尖銳的提示音。
林小棠的直播畫麵自動彈出,顧清瑤正抱著吉他站在音樂節預選賽舞台中央,身後大屏打著“原創《荊棘與玫瑰》”的字幕。
“評委老師,這段副歌的三連音處理......”顧清瑤的聲音甜得發膩,指尖掃過琴弦的瞬間,顧清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是《孤島》間奏部分的變調,連休止符的間距都和她昨夜修改的版本分毫不差。
“看大屏幕!”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顧清瑤的笑容僵在臉上。
原本該播放她曲譜的大屏突然黑了兩秒,再亮起時,是“夜鶯”歌單的封麵:血色鳳凰展開翅膀,尾羽的弧度竟和陸嶼深肩頸處那道火災留下的疤痕完全重合。
“這是......”首席評委推了推眼鏡,“夜鶯歌單的《孤島》我聽過,這段旋律......”
顧清寒的手機在此時震動,陸嶼深的粉絲群99+消息湧進來。
她點進去,九宮格照片正被瘋狂轉發:第一張是燒焦的鋼琴鍵,第二張是監控截圖裏抱出半張曲譜的少年身影,最後一張是她的號碼布特寫——終點線的血跡,竟歪歪扭扭組成了“北緯40.7831°,西經73.9712°”,茱莉亞音樂學院的坐標。
“操!原來三年前琴房火災不是意外!”
“夜鶯歌單才是正版!顧清瑤抄襲石錘!”
“陸嶼深的疤痕是救曲譜留下的?我哭死”
評論區的刷屏聲混著直播現場的喧嘩,在顧清寒耳邊炸成一片。
她抬頭時,陸嶼深正低頭翻著手機,唇角勾著點冷意:“剛才讓程默黑了直播係統,把歌單數據鏈嵌進去了。”他的手指劃過最後一張照片,“號碼布的血是我故意蹭的——你跑過終點時,我就想著,總得留點證據。”
顧清寒的喉嚨發緊。
她想起今早換鞋時,陸嶼深蹲在她腳邊係鞋帶,指尖故意擦過她磨破的腳踝:“破洞太醜了,我幫你遮遮。”原來他不是在遮她的傷,是在為她鋪一條路。
手機再次震動。
林小棠的私信彈出:“證據鏈已嵌入歌單簡介,點擊全平台分發就能同步到所有音樂APP。”顧清寒盯著屏幕上的“分發”按鈕,指甲在玻璃上壓出白印。
她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想起顧清瑤在家族宴會上把蛋糕扣在她校服上時說的“私生女也配學音樂”,想起剛才鏡子上的血字“真正的冠軍不需要陪跑”。
“清寒。”陸嶼深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燒焦的錄取通知書傳過來,“你不是一個人在跑。”
她咬著嘴唇按下分發鍵。
數據流在看不見的網絡裏狂奔時,手機又震了——王總的加密郵件,主題是“陸嶼深複出合同補充條款”。
她點開,最後一行字讓她呼吸一滯:“乙方(陸嶼深)承諾,三年內所有音樂作品需經神秘作曲家”夜鶯”審核通過方可發布。”
後台走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陸嶼深的手機先響起來,經紀人的聲音從免提裏炸出來:“小深!顧清瑤的團隊衝去後台了,說要找夜鶯當麵對質!”
顧清寒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半張燒焦的錄取通知書。
窗外的晚霞透過玻璃灑進來,在“顧清歡”三個字上鍍了層金。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著遠處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像在敲戰鼓。
“走。”她把火車票和徽章收進隨身包,轉身時撞進陸嶼深的懷抱。
他身上還帶著血的鐵鏽味,卻比任何香水都讓人安心。
“音樂節後台的化妝間,鎖壞了。”陸嶼深貼著她耳朵低笑,指腹擦過她發間的碎鑽發夾——那是今早她幫他整理領結時,不小心別上去的,“他們大概沒想到,有人早把鑰匙給了我。”
走廊盡頭的燈光突然暗了一瞬。
顧清寒望著陸嶼深眼底跳動的光,忽然明白母親說的“活成讓他們追著看背影的人”是什麼意思。
她挽住他的手臂,高跟鞋叩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
“該我們上場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