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食堂飄著熱饅頭混鹹菜的香，蒸汽在窗玻璃凝了層霧。陳淵端著餐盤找角落空位，身後突然“嘩啦”一聲——半碗菜湯扣在地上，油星子濺到他迷彩褲腿，還往腳踝滲。
    “哎喲，對不住！”李二牛的假笑裹著敷衍，端著歪碗捏著指節，“碗太燙沒拿穩，手滑了。”
    陳淵盯著褲腿油漬，像塊惡心補丁。王胖子“啪”放筷子，嗓門蓋過打鈴聲：“李二牛你裝啥！端碗手抖？我看你是嫉妒淵哥露臉，故意找茬！”
    士兵們目光聚過來，李二牛臉漲通紅卻梗脖湊前，踩在菜湯裏碾泥印：“嫉妒？靠運氣破倆紀錄就當精英？說到底就是搬箱子的後勤兵！”
    “搬箱子冠軍”五個字又尖又響，隔壁偵察兵“嗤”笑出聲，輕蔑藏不住。陳淵攥緊饅頭，饅頭皮捏皺，咬肌繃得下頜線冷硬，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吵架隻會更丟人。
    “你說誰是搬箱子冠軍？”陳淵抬頭，聲音冷得像邊境晨霜。李二牛被盯得發怵，卻仗著起哄硬撐：“誰接話就是說誰！有本事去偵察連，看人家要不要你這速成的！”
    這話戳中陳淵痛處。去年征兵因視力差零點一，他才被分去後勤連搬物資、擦槍，一年偷偷加練的苦，沒人知道。
    “少陰陽怪氣！”王胖子氣站起，餐盤晃了晃，“淵哥救過老班長，槍法比你強十倍，你算啥東西！”
    “我不配？”李二牛伸手推王胖子，“你跟著他學傻了，後勤兵的跟屁蟲也配叫板？”
    陳淵拉住王胖子，拿餐盤繞開菜湯往門口走。路過炊事班，老周端粥出來，見他油漬和繃臉，拉進後廚塞熱雞蛋：“是不是李二牛欺負你？這混小子早欠收拾！”
    “周叔，沒事，蹭到的。”陳淵捏著雞蛋，暖意淌進心裏，勉強笑了。
    “沒事才怪！”老周拿抹布擦他褲腿，“你太老實，下次找事跟我說，我撐腰！”
    陳淵點頭走出後廚，繞到老槐樹下。風搖樹葉沙沙響，他剝雞蛋慢嚼，心裏堵得慌——難道永遠要被當搬箱子的，聽這些刺耳嘲諷？
    下午訓練太陽毒得烤人，練低姿匍匐。李二牛跟在陳淵後，爬時揚土到他背上：“體能好咋爬得像蝸牛？怕磨壞破紀錄的手，沒法搬箱子？”
    陳淵加速，李二牛卻用膝蓋狠頂他腰。陳淵沒防備撲趔趄，手肘撞尖石滲血，火辣辣疼。
    “又手滑了！”李二牛趴地笑抖肩膀，“地麵不平碰著你，別往心裏去啊！”
    同夥跟著哄笑，陳淵撐臂站起，看手肘傷口染暗紅，冷意漫上眼——不惹事，但也不當軟柿子。
    “李二牛，”陳淵轉身，聲音平靜卻堅定，“不服氣就光明正**，別搞下三濫小動作，跟娘們似的讓人看不起。”
    李二牛愣了，隨即挺胸膛：“比就比！你說比啥？輸了別哭鼻子！”
    “比戰術射擊。”陳淵盯著他，“五十米移動靶，五發子彈比總環數。輸的人全連道歉，再也不準拿後勤兵說事。”
    士兵們圍過來，張班長笑當裁判：“行，輸了別耍賴！”李二牛拍胸脯：“戰術射擊我怕你？等著看真本事！”
    消息傳遍連隊，士兵們跟去靶場。王胖子拽陳淵胳膊，手心出汗：“淵哥加油，李二牛打移動靶挺準，別慌！”
    陳淵拍他手，心裏沒底——鷹眼早過期，全靠一年加練底子。他取八一式步槍，檢查槍機彈匣，熟練得讓軍械員點頭。
    老連長拿秒表靶紙喊：“規則簡單，移動靶每秒兩米，五發子彈算總環。李二牛先來！”
    李二牛得意站射擊位，端槍眯眼。靶紙移動，他連開三槍，反饋器跳三個“八環”。
    “好！”偵察兵喝彩。李二牛再開兩槍，“九環”“七環”，總環四十。他挑釁看陳淵：“該你了，別連三十環都沒有！”
    陳淵閉眼深吸，腦海閃過靶場晨露、烈日、風聲，還有無數次扣扳機的觸感。睜眼時，眼神格外堅定。
    靶紙移動，陳淵端槍抵肩窩，手指搭扳機。等靶紙到最佳位，果斷扣動——“砰！”反饋器跳“九環”！
    士兵們靜了，陳淵再開兩槍，又兩個“九環”！李二牛得意消失，臉變難看。
    第四槍，陳淵調整呼吸扣扳機——“十環！”反饋器脆響，老連長都“哦”了聲。
    最後一槍，靶紙快移出範圍，陳淵速調槍口，靶紙消失前扣扳機——又是“九環”！
    總環四十六，比李二牛多六環！
    “贏了！淵哥贏了！”王胖子先喊，士兵們鼓掌，連嘲笑的偵察兵也點頭。
    李二牛站原地，臉白如紙，攥衣角半天說不出話。老連長拍陳淵肩：“好小子！槍法比不少偵察兵強，沒丟後勤連的臉！”
    陳淵看李二牛，沒說話。李二牛渾身不自在，咬牙上前：“對……對不起，以後不嘲諷你了。”說完轉頭就跑。
    王胖子笑合不攏嘴：“淵哥，你太牛了！誰還敢說你是搬箱子冠軍，你是咱後勤連驕傲！”
    陳淵笑了，心裏鬆口氣——不用係統，靠真本事也能贏。可笑著又慌：成績太紮眼，師部會不會又問詢？趙隊關注到，咋解釋突出的能力？
    夕陽拉長跑道影子，陳淵握步槍看邊境線，心裏亂如麻。他知道不能停，要練得更厲害，讓嘲諷的人閉嘴，證明後勤兵也有光芒。
    回宿舍擦亮步槍，小心處理手肘傷口。躺床上摸枕頭下雞蛋殼，餘溫還在。想起嘲諷、堅持和掌聲，他生出股勁——不管多少質疑，不管係統給不給獎勵，都要往前跑，跑出後勤連，去更廣闊的地方。
    可轉念又琢磨：下次簽到給啥？能有射擊技能就好了。趙隊真來找，咋應對？疑問在腦子裏打轉，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