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二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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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南站定在講台中央,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台下。
視線無可避免地落在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秋緒白正微微抬著頭,目光平靜地望向他。
被那雙眼睛注視著,夏景南的心跳又猛地快了一拍,耳根不受控製地開始發燙。
他迅速移開目光,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
“各位好,我叫夏景南。”
“夏有繁蔭,景向光明,南沐暖陽。”
這詞兒他昨晚對著鏡子練了八百遍,感覺自己帥得能直接出道。
他的目光再次飛快地掠過秋緒白。
對方依舊那副“朕已閱”的姿態,淡淡的。
“希望能和大家成為朋友,高中三年,請多指教。”
沒有鞠躬,他隻是幹脆利落地一點頭,便轉身走下講台。
台下,程渡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他看了!他又看了!他還對著人家笑!雖然很短暫但絕對是笑了!
程渡內心在瘋狂咆哮。
看著夏景南一臉神清氣爽的表情走回來,程渡猛地回過神,一把抓住夏景南的胳膊把他按回座位。
他湊到夏景南耳邊,聲音壓得極低:
“夏!景!南!我沒猜錯吧?你喜歡上那個新生代表?你真的假的?”
“你反射弧繞地球三圈終於連上了?我覺得他很不一般,特特別,還有一份情感,指定是喜歡了。”夏景南聽完後坦然的說著。
轟!
程渡感覺自己的三觀地基在腳下寸寸碎裂,徹底坍塌。
他話都說不利索了:“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居然……”
“你不會又是想試試不一樣的感覺吧?”他再一次意味深長的看眼他的頭發。
可能是程渡一直過於在意他的頭發的,也可能是覺得自己的真心被懷疑,夏景南這次的語氣冷了下來:“和這個沒關係,我覺得喜歡就是喜歡了。”
他直視著程渡:“而且,程渡,聽清楚:我隻是喜歡他,又不是非要他跟我在一起。”
這直白而純粹的表態,程渡張了張嘴,看著夏景南眼中帶著一絲被冒犯的慍怒,最終沒有開口,隻是悻悻地閉上了嘴。
是的。
夏景南想得很清楚。
隻是喜歡他。
這份感情,像春日裏破土而出的新芽,純粹而鮮活,還有點不講道理。
即使他明白,在大多數人眼裏,這或許“不正常”。
但是那樣的感覺,讓他無法忽視,他的潛意識告訴他,應該去麵對這份感情。
就算這份喜歡注定石沉大海,得不到回應;就算它隻能藏在心底,永遠無法宣之於口;就算未來布滿荊棘……他都不在意。
愛咋咋地!
程渡看著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自我介紹已經接近尾聲。
秋緒白壓軸上台的人,他的姿態從容,那氣場,不像是新生報到,倒像是來開股東大會的。
微微頷首,自帶大佬buff。
“秋緒白。”
簡單的三個字,沒有多餘的修飾。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台下。
那眼神裏沒有刻意的親和,也沒有拒人千裏的冷漠,就一個字:淡。淡得像白開水兌了礦泉水。
看樣子是一個不太願意和人接觸的類型啊。
夏景南在心裏估摸著。
“興趣是建築設計和攝影。”他繼續道。
“希望能專注於學業,也期待能與誌同道合的同學交流。”他的語氣始終保持著一種克製的距離感。
口中說的“期待交流”隻像一個說辭,而非發自內心的熱切渴望,很官方。
說完這句,他同樣幹脆地點了下頭:“謝謝。”
便轉身,步履沉穩地走下講台。
“你說,他會不會去攝影社啊,剛剛來的路上攝影社的招新海報老多了。”
夏景南扯了扯程渡的衣袖,“你說我能去嗎?”
程渡用“沒救了”的表情盯著他,無奈捂住額頭:“應該吧,但是你會攝影嗎?”
“不會。”夏景南答得幹脆。
“你有相機嗎?”
“沒有。”夏景南理直氣壯。
“你喜歡攝影嗎?”
“沒感覺。”夏景南眨眨眼,一臉無辜。
“那你去幹什麼啊?!當吉祥物嗎?”程渡徹底無語,從捂著額頭變成把整張臉埋進臂彎裏,“還是去給人家擦鏡頭布?”
夏景南理所當然的反問:“不行嗎?給偶像擦鏡頭布也是粉絲的自我修養!”
程渡埋在胳膊裏的腦袋沉重地點了點。
夏景南你完了!你沒救了!
……
熬到放學鈴響,夏景南目標明確,一個箭步衝到正在慢條斯理收拾書包的秋緒白麵前。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過快的心跳,臉上揚起一個燦爛得有些晃眼的笑容。
“嗨,秋緒白同學!”
夏景南的聲音帶著少年人毫不掩飾的熱情,“剛剛聽你自我介紹說喜歡攝影?真巧,我也……嗯,挺感興趣的!”
他稍微打了個磕巴,但笑容依舊耀眼,“交個朋友吧?”
這突如其來熱情洋溢的示好讓秋緒白明顯愣了一下。
他抬起眼,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在夏景南臉上停留了幾秒,似乎是在確認這份熱情的來源和真實性。
他很快恢複了慣常的疏離,點了點頭,語氣禮貌而平淡:“可以。”
得到肯定答複的夏景南眼睛一亮,立刻抓住機會展開話題:“對了,你接下來是住校還是走讀啊?”
“走讀。”
“我也是走讀!”
夏景南立刻接上,語氣更熱切了幾分,“你回家走哪條路啊?說不定我們順路,可以一起走?路上還能交流交流……呃,攝影心得?”
他滿懷期待地看著對方。
秋緒白收拾書包的動作頓了頓,抬眼看向夏景南,眼神裏似乎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
也許是意外,也許是覺得這問題有些私人。
他沉默了一秒,才開口,語氣依舊平穩:“家裏有司機來接。”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我們……大概不太順路。”
“哦……這樣啊。”
夏景南的熱情肉眼可見地冷卻了一點點,但立刻又振作起來,“那你剛才說會去攝影社,是真的會去吧?”
秋緒白將書包單肩挎好,再次點了點頭:“嗯,會去的。”
得到明確的答案,他臉上的笑容瞬間重新綻放,甚至比剛才更燦爛幾分。
“太好了!”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反應有點大,趕緊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冒失,“那……攝影社見?”
秋緒白看著眼前這個情緒起伏明顯的少年,那過於外放的熱情讓他有些不習慣,但對方的笑容確實有種難以忽視的感染力。
他再次微微頷首,算是回應:“嗯。”
然後便側身,繞過夏景南,步履沉穩地走出了教室。
夏景南站在原地,望著秋緒白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嘴角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
雖然第一次主動出擊,關於“順路”的試探失敗了,但至少攝影社,他進定了!
“……景南!回魂了!你書包我都給你收拾好了!”
程渡看著夏景南還癡癡望著秋緒白離開的方向。
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讓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用力戳了戳夏景南的後背。
夏景南這才回過神來,笑嘻嘻接過書包:“謝了兄弟!今兒高興,走,哥請你吃點好的~”
“今天這麼大方,遇見”真愛”了就是不一樣。”程渡被他攬著往校門口走,忍不住斜睨他一眼。
“胡說,”夏景南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故意板起臉,“明明是為了慶祝我們倆還在一個班裏。”
“行行行,你說啥是啥。”程渡懶得跟他爭,“那我要吃校門口巷子裏那家炸串!”
“沒問題!”
夏景南豪氣幹雲地一揮手,“二十塊以內,管夠!”
程渡毫不意外地“嘁”了一聲:“我就知道,沒事,你能請我已經是破天荒了。”
夏景南聽程渡說完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程渡和夏景南從小一塊長大,夏景南家裏給的零花錢並不多,還主打愧疚式教育,夏景南給自己花錢都有些舍不得,更別說是請客了。
他們倆的相處,夏景南被貼上的就是大寫“摳門”二字的標簽。
兩人擠出校門,程渡熟門熟路地把夏景南領進旁邊一條不起眼的小巷。
巷子裏煙火氣十足,幾家小攤前圍滿了穿著同樣校服的學生,和校門口那條幹淨卻略顯冷清的主路形成鮮明對比。
“老板,兩串雞柳,兩串烤腸,兩串金針菇,兩串年糕,兩串茄子!”
程渡一邊麻利地往油膩膩的鐵絲簍裏裝串,一邊頭也不抬地對夏景南說,“信不信?剛好二十!”
“你咋還算著拿的?你以前來過?”
夏景南環顧四周在不同路邊攤麵前的學生們,“學校門口正出來沒什麼攤子,這偏僻地兒倒這麼多,怎麼回事?”
程渡回過頭看他一眼:“你不知道啊?蓉江一中出了名管的多,校門口禁止擺攤,禁止吃路邊攤,禁止邊走邊吃,你出來的時候沒看到門口有幾個老師嗎。”
說完程渡把手上的簍子遞給老板。
“二十。”老板算了算開口。
“看吧我就說。”程渡表現出一副驕傲的小表情。
夏景南無奈搖了搖頭從兜裏掏出手機付錢。
“你把手機帶過來了啊?你真想當叛逆少年了?”程渡看看手機,又看看他繼續開口:“現在高中了,我們還是要注重學習。”
夏景南沒吭聲,自顧自找了個空位坐下。
“真的,夏景南,”程渡在他對麵坐下,語氣認真起來,“就今天一天,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染發,帶手機,還……還那樣看一個男生,”
他壓低了聲音,“跟我以前認識的那個你,完全不一樣了。”
夏景南依舊沒有回答他。
程渡抿了抿嘴,聲音裏帶上了一絲擔憂:“叛逆期我懂,但你好歹悠著點啊?你這回去……不得又是一頓”竹筍炒肉”?”
“沒事的程渡,我馬上就十八了,我不能……也真的不想,永遠隻有”順從”這一條路可以走。”
夏景南終於開口了,聲音不高,“我總得有點自己的活法吧,等我有能力了,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去。”
程渡沒有再說下去了,陷入沉默,一直到老板把炸串端上來以後那股**的香氣才打破了有些凝重的氣氛。
“來來來,快嚐嚐!”
程渡立刻重新活躍起來,努力驅散剛才的低氣壓,拿起一串茄子就往夏景南嘴邊遞,“表白牆都說他家炸串好吃!”
夏景南下意識抬手去接,目光卻越過金黃的茄子,看向程渡身後巷子盡頭。
隻見秋緒白正彎腰坐進一輛線條硬朗、氣勢十足的黑色奔馳大G裏。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視線。
夏景南抬了抬下巴,示意程渡看過去。
程渡疑惑地扭頭,隻來得及捕捉到那輛豪車駛離巷口的尾燈。
“謔!大G?!”程渡猛地轉回頭,眼睛瞪得溜圓,“裏麵的是那個秋緒白吧?他還是個深藏不露的富家子啊?”
“是啊,沒想到,這麼有實力。”夏景南接過程渡還舉著的茄子。
目送著那輛豪車徹底消失,程渡才咂咂嘴轉回來,一臉不可思議:“成績好到當新生代表,家裏還開這種車……
秋緒白他拿的是小說男主角劇本吧?”
“你怎麼知道他成績的,學校不是沒說過嗎?”夏景南愣了一下。
“……我的老天鵝,夏景南!”
程渡又一次痛苦地扶住了額頭,“就你這信息閉塞程度還想當叛逆少年?
蓉江一中的新生代表,慣例就是年級第一!
這都不知道?你每天抱著手機到底在刷些什麼啊?!”
夏景南被他念叨得有點煩,揮了揮手裏的茄子串:“行了行了,知道了!快吃你的,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咬了一大口茄子,外酥裏嫩,醬料鹹香,確實不錯。
但剛才秋緒白坐進那輛黑色大G的畫麵,不知怎麼的一直停留在他的心裏,他莫名有一種落差感。
那流暢硬朗的車身線條,低調卻難掩的奢華感,和他印象中秋緒白身上那種沉靜疏離的氣質奇異地融合在一起。
原來他離自己這麼遠……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裏泛起一絲小小的漣漪,但這點漣漪很快就被另一種更強烈的情緒覆蓋了。
那是一種帶著點倔強的、不服輸的勁頭。
年級第一又怎樣?有錢又怎樣?
我喜歡他,是我自己的事。
就算隻和他做朋友,這些也都是身外之物!
他用力嚼著嘴裏的食物,仿佛要把那點微妙的距離感嚼碎咽下去。
程渡還在旁邊絮絮叨叨說著“叛逆也要有分寸”、“別太出格”,夏景南隻是含糊地“嗯嗯”應著,心思早已飄遠。
暮色漸沉,巷子裏的燈光次第亮起,給街邊的攤位和喧鬧的學生們鍍上一層暖黃的光暈。
吃完最後一口年糕,程渡抽出紙巾擦了擦嘴,站起身:“走吧。”
回家的路上,兩人並肩走著,一時無話。
夏景南雙手插在褲兜裏,微低著頭,粉棕色的頭發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柔和了許多,不再像白天陽光下那樣跳脫。
他腦子裏還在回放今天與秋緒白那短暫的對話:
“交個朋友吧?”
“可以。”
“那你準備去攝影社嗎?”
“嗯,會去的。”
雖然隻是簡單的幾個字,雖然對方的態度禮貌而疏離,但這是夏景南打好關係的第一步,他實實在在地邁出去了。
嘴角不自覺地又向上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程渡側頭看著他這副沉浸在“傻樂”中的樣子,重重地歎了口氣,伸手用力撞了一下夏景南的肩膀:“喂!我到家了!走路看路!還有……”
他壓低聲音,帶著十二萬分的無奈和明顯的憂慮,“夏景南,你……你好自為之吧。”
夏景南被他撞得一趔趄,看著程渡那副“兒大不中留”的愁苦表情,終於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知道了,程媽媽,快回去吧。”他笑著應道。
程渡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夏景南獨自走在最後一段回家的路上。
在踏入自家樓道時,被一種熟悉的、沉甸甸的預感壓了下去。
鑰匙轉動門鎖,客廳的燈光照了出來,帶著一股沉悶的氣息。
“小南回來啦?”
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帶著刻意的輕快,“第一天上學怎麼樣?累不累?快洗手準備吃飯了。”
她端著菜走出來,臉上是小心翼翼的關切,“昨晚……你沒回來,我和你爸擔心得一晚上沒睡好。”
夏景南低頭換鞋,含糊地“嗯”了一聲。昨晚父母因為自己的學費和一些雜費又開始爭執。
話裏話外都是“養你多不容易”、“省吃儉用供你讀書”,那種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愧疚感再次湧上來。
他實在聽不下去,摔門而出,在程渡家沙發上湊合了一夜。
此刻,他一點也不想提這事。
“還好。”他簡短地回答,把書包甩在玄關的椅子上,徑直往自己房間走,“我不餓,不吃了。”
“不吃了?”
母親的聲音拔高了一點,帶著不讚同,“上了一天學怎麼會不餓?多少吃點,媽做了你愛吃的……”
“說了不吃!”夏景南的聲音變得煩躁起來,他隻想快點躲進自己的空間。
他推開房門,反手關上,隔絕了客廳的燈光和聲音。
他摸索著按亮自己書桌上的台燈,暖黃的光線隻照亮了書桌一小片區域。
他疲憊地把自己摔進椅子裏,閉上眼,秋緒白那句“嗯,會去的”又在腦海中回放,嘴角剛憋不住想笑笑。
“砰!”
房門被猛地推開,刺眼的客廳頂燈光線瞬間湧了進來。
夏景南皺眉,下意識地抬手擋了下光。
夏父的身影堵在門口,臉色陰沉。
他的視線,死死的盯著夏景南的頭頂。
在台燈暖黃與頂燈冷白的混合光線下,夏景南那頭粉棕色的頭發,呈現出一種絕非自然的色調。
“夏景南!”夏父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你的頭發!怎麼回事?!”
夏景南心裏“咯噔”一下,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抿緊嘴唇,沒說話。
“我問你話呢!你聾了?!”
夏父一步跨進房間,逼人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染頭發?!誰讓你染的?!啊?!”
母親也跟了過來,站在門口,一臉焦急和擔憂,小聲勸著:“他爸,孩子剛回來,有什麼事好好說……”
“好好說?!”
夏父猛地轉頭,怒視著母親,“你看看他!像什麼樣子!好好的黑頭發不要,染得像個什麼鬼東西!昨天一晚上不回家!今天回來飯也不吃!這學才上第一天,他就反了天了!”
他轉回頭,指著夏景南的鼻子,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他臉上:“我跟你媽辛辛苦苦供你讀書!省吃儉用,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我們容易嗎?!
啊?!你倒好!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盡搞這些歪門邪道!你懂不懂感恩?!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你付出多少?!”
熟悉的控訴像沉重的枷鎖再次套上脖頸。
夏景南隻覺得一股悶氣堵在胸口,他攥緊了拳頭。
他不想解釋,解釋也沒用。
他的解釋就是頂嘴,就是不懂事、不像話、白眼狼。
在父母眼裏,他的任何一點“出格”,都是對這份“付出”的背叛和踐踏。
“錢呢?”夏父的怒火顯然沒**完,他喘著粗氣,突然想到了什麼,厲聲質問,“今天剛給你的二十塊零花錢呢?拿出來我看看還剩多少!”
夏景南抬眼,對上父親審視的目光。
“……花了。”他聲音幹澀。
“花了?才一天?!花哪了?!”夏父的聲調陡然拔高。
“……請程渡吃了點東西。”夏景南的聲音低了下去。
“請客?!吃了點東西?!吃了什麼金子要二十塊?!”
夏父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到了頂點,他幾乎是在咆哮,“夏景南!你真是翅膀硬了!染頭發!不回家!亂花錢!二十塊!你知不知道二十塊夠你媽買幾天的菜?!
你知不知道我們賺錢有多難?!你這個敗家子!不懂事的玩意兒!”
“啪!”一聲脆響!
夏父怒極,隨手抓起夏景南書桌上一個硬殼筆記本,狠狠摔在地上!本子散開,紙張飛舞。
“我告訴你,你馬上十八歲了,等你十八歲,你死在外麵我也不會管你!”
巨大的聲響在狹小的房間裏回蕩,震得夏景南耳膜嗡嗡作響。
他身體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散落一地的紙張,看著父親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看著門口母親驚恐又無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