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帶著軒轅瀟瀟回營後的半個月裏，淩霄、墨天籌、瀟瀟三人閉門不出，一心鑽研軒轅古陣。
    不愧是軒轅大帝親手打造的，很多陣法的奧妙之處讓人拍案稱奇，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古籍上都已經詳細注明。
    這段時間裏，淩霄和瀟瀟分析了現代的各種陣法，通過參考古籍上對應的上古陣法找到了竅門，很快就將現代各陣型的濃縮工作完成了。
    瀟瀟雖然沒有墨天籌那麼博學多才，但在陣法上和穆天籌已經在仲伯之間。
    關鍵是這孩子才十歲，連墨天籌都嘖嘖稱奇。
    陣法的問題解決了，淩霄和墨天籌心裏也都舒了口氣，這些天壓在心口的石頭總算搬掉了。
    這天早上，墨天愁準備帶著塗經緯去城裏，再找幾個工匠試製霹靂彈的投擲機關。
    瀟瀟一直吵著要去，淩霄也是拗不過她，便讓她跟著墨天籌去了，反複叮囑了墨天籌一定保護好瀟瀟的安全。
    眾人走後，淩霄想趁著空隙去拜訪下太湖書院，便卸去鎧甲，隻著月白襴衫，腰間別一支竹製算籌，這是墨天籌昨夜趕製的，權作書院“門生帖”。
    書院也是一座古宅院，坐落在七子山中，但比軒轅古宅規模要大得多，前後五進加上前後花園，相當於沈氐莊園的規模了。
    行至山門前，見古槐枝椏間懸著銅鈴，風過時發出清越聲響，竟暗合了“宮商角徵羽”的韻律。
    樹下掃葉的書生抬頭，見來人廣袖束發，腰間算籌刻著北鬥紋樣，便知非尋常學子。
    他將掃帚豎在槐蔭下，袖口露出半截《考工記》竹簡：“先生昨夜觀星，說今日有”文曲星”臨門，不想是位劍膽琴心的貴客。”
    淩霄挑眉，這書生竟能從算籌紋樣窺破武人身份。
    正思忖間，沈劍臣已攜青衫老者迎出二進院門，老者手持藜杖，杖頭雕著太昊伏羲八卦圖。
    沈劍臣看著淩霄：“鎮南將軍，好久不見啊。”
    還不等淩霄說話，青衫老人便說：“老朽陸明川，將軍大駕光臨，未能遠迎。”
    “哈哈，來到書院的隻有學生淩霄，沒有將軍，貿然造訪給院長添麻煩了。”說完便抱拳行禮。
    說完便又轉頭問到：“怎麼這麼巧，劍臣兄也在這裏。”
    “哈哈，說來話長，將軍裏麵請，我們進去再細說。”說完沈劍臣和院長帶著淩霄便進了書院。
    進到二進的院子，遇到兩個女孩兒迎麵走來，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左邊女子著白苧麻襦，腕間係著避塵絲絛，右邊女子穿黛色布裙，發間插著竹製箭羽發簪。
    兩人都是美人胚子，皮膚倒是一白一黑。
    當與眾人擦肩而過時，白衫少女的竹簡不慎滑落。淩霄俯身拾起，指腹觸到竹簡內側的墨痕，是用米湯寫的批注。
    少女耳尖驟紅，接過竹簡時，袖口露出半朵刺青花鈿，朝著淩霄行了禮算是答謝後，趕忙拉著邊上黑膚女孩的手低著頭快速的走了。
    淩霄的耳力超群，便聽到遠處，黑膚女孩兒問白膚女孩子：“那個白衫兒好像沒見過唉，是新來的師弟嗎？”
    “別胡說，能和院長走一起的，能是新學生麼。”白膚女孩兒回頭偷偷看了幾眼淩霄，嘟囔了一句。後麵走的遠了，再說什麼就聽不清了。
    院長看出了淩霄的疑問，便解釋道：
    “江南富庶，文風盛行，加上書院幾乎沒什麼學費，一般家庭會讓孩子讀書識得一些字的，因此書院便開辦了女學，就近的人家便將女孩子送來讀書。
    剛剛看到的女孩子是從彭城過來的，一共有八人，彭城自古乃兵家必爭之地，年年戰亂無法安穩上學，便遠道投了我們書院。”
    說著大家便到了會客室坐了下來，早有值勤學生將茶泡好端了上來。
    院長看到淩霄見端茶的學生有些分神，便解釋道：“我們書院，文武雙修，除了鍛煉心智體魄外，還安排了一些勞作來曆練和修身。先生和學生都要進行日常的勞作值勤，我這個院長也不例外。”
    院長看著淩霄舒了口氣，便又繼續說到：“學生來讀書，隻要納點夥食費用，其它並無費用。對於貧寒子弟，書院除不收取夥食費用外，還幫其置辦兩身衣服。”
    “院長大愛，讀書人氣節。”淩霄發自內心的感慨。
    “這其實也不隻是我們書院的功勞。”院長朝著沈劍臣看了看，便又繼續道：
    “此事劍臣功不可沒。太湖書院到了我這一代院長，便已虧空不少，加上資助寒門學子，更是入不敷出，到最後先生們也都在湊銀兩資助學生。劍臣原本是我們書院學子，了解了情況後便提出資助書院，一直到現在已有七個年頭了。”
    “哈哈，院長謬讚了，這也是學生知道後回家跟爺爺講起，爺爺立馬安排了。”沈劍臣趕忙解釋。
    “嗯，都是人間至善之人。姑蘇讀書人多，人傑地靈。沈老城主、院長、劍臣、還有書院的先生們，都是至善之人呐。”
    淩霄頓了一下又說：“如此至善之城，淩霄定不會讓戰火波及到姑蘇的。”
    “我們所做的微不足道，將軍若能保住姑蘇城的百姓們免遭塗炭，便是大功德了。”陸明川、劍臣齊聲說道。
    閑聊之餘，陸明川突然問淩霄：“聞將軍在營中推演古陣，可曾遇到”風後握奇經”的玄關？”
    淩霄心中震動，軒轅古籍中最晦澀的“握奇陣”解法，竟被院長一語道破。
    陸明川推開紫檀多寶閣，露出暗格內的《平江圖》石刻。
    圖上姑蘇城防工事清晰可辨，護城河走向與淩霄營中沙盤分毫不差。
    “七日前，有北狄細作扮作書商，試圖收購我院藏《禹貢》殘卷。”陸明川指尖劃過石刻上的盤門水閘，“他們不知道，真正的”山川之險”，不在紙上，而在人心。”
    沈劍臣從袖中取出賬冊，頁麵上朱筆圈著”女學擴建”、”寒士義塾”等條目：“自虎賁營升旗後，書院收到的投軍學子血書，已有三百一十七封。”
    他忽然望向窗外，女學齋舍的窗紙上，映著少女們習字的剪影，“可惜女子不能執戈，否則……”
    “誰說不能？”淩霄想起軒轅瀟瀟藏在袖中的短劍，忽然從算籌中抽出一支，在案上擺出”鴛鴦陣”模型。
    他用算籌敲了敲《平江圖》上的驛站標記，“若將書院女學生編為”繡春隊”，習弩箭、研藥草、通暗號，戰時可成遍布天下的耳目。”
    陸明川撫掌大笑，藜杖重重頓地：“妙！如今姑蘇女兒亦可執筆衛家國！”
    他轉身從暗格中取出個黃絹包裹，裏麵竟是失傳已久的《古今刀劍錄》抄本，“此為書院鎮院之寶，將軍若不嫌棄，可攜回營中參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