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後台通道的陰影裏，手心沁出的汗把演出服的袖口洇出深色痕跡。
    頭頂的LED屏幕正循環播放《逐夢之星》的宣傳片，璀璨的舞台燈光與選手們意氣風發的笑臉在金屬牆麵上投下流動的光斑，混著工作人員此起彼伏的對講機雜音，將我的心跳聲襯得格外清晰。
    “下一組，星耀娛樂——許願、鄭源！”
    演助理的喊聲像根細針紮進耳膜。我下意識去摸背包側袋裏的機械蝴蝶道具，冰涼的金屬外殼卻隻剩半截殘翼——今早彩排時明明還完好無損。
    轉頭看向身旁的鄭源，他正對著化妝鏡整理銀發挑染，指尖漫不經心地轉著鍍金麥克風，鏡麵倒影裏，他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刺得我眼眶發燙。
    “源哥，我的道具……”
    “都快上台了還惦記這些？”
    他突然轉頭，琥珀色瞳孔映著走廊的應急燈，語氣卻甜得發膩，“小願這麼緊張，不會是怕搶了我的風頭吧？”
    不等我開口，他已經攬住我的肩膀往舞台方向帶，古龍水味混著他袖口暗藏的鐵鏽味撲麵而來，“放輕鬆，我們可是公司欽點的黃金搭檔。”
    從後台走上前的這每一步，我的心跳都沒有平複，反而越演越烈。
    當厚重的黑幕緩緩拉開，兩萬平米演播廳的場景，環形觀看席，密密麻麻的坐著參加這次選秀的愛豆們。
    中央一塊巨大的空地，十二麵巨型LED屏流轉著銀河般的光影，最上方的主屏幕正在倒計時：00：03。無不都在顯示著，我要離我的夢想更近一步了。
    鄭源率先踏上旋轉梯，黑色西裝在追光燈下泛著冷冽光澤。我握緊殘損的道具跟上去，金屬碎片紮進掌心的刺痛讓我清醒——這是我等了三年的初舞台，絕不能被毀掉。
    “各位導師好，我們是來自星耀娛樂的雙人組合！”鄭源的聲音通過環繞音響炸響全場，他伸手虛引向我，“這位是團隊裏的舞蹈擔當，許願。”
    我深吸一口氣，彎腰行禮時瞥見台下的導師陣容：頂流製作人蘇易指尖叩著打分板，影後萬寧正用口紅補妝，最右側的唱跳天王程源突然朝我眨了眨眼。
    冷汗順著脊椎滑進褲腰，我悄悄把殘缺的道具藏在身後。
    前奏響起的瞬間，鄭源的聲音像浸了蜜的刀刃切開空氣。他
    的台風無可挑剔，每個走位都精準踩在導播鏡頭的黃金分割點上，連呼吸節奏都卡著節拍器的刻度。
    我在第二段副歌接入編舞，機械蝴蝶本該在托舉動作時展開雙翼，卻在我發力的刹那徹底散架，金屬零件嘩啦啦墜落在地，在寂靜的舞台上砸出刺耳的回響。
    觀看席傳來零星的抽氣聲。我僵在原地，看著鄭源行雲流水地接下所有動作，將本該雙人完成的高難度托舉改成單人旋轉。
    聚光燈突然全部聚焦在他身上，他仰起臉時，脖頸的青筋隨著高音暴起，像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表演結束的瞬間，全場爆發出比預想中更熱烈的掌聲。鄭源立刻摟住我的肩膀，對著鏡頭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剛剛道具出了點小意外，不過沒關係，許願的實力大家都看到了！”
    他掌心的力度幾乎要捏碎我的肩胛骨。
    蘇易摘下墨鏡，鏡片後的目光像掃描儀般掠過我們：“鄭源的vocal很穩，但舞蹈力度還可以加強。”
    他頓了頓，筆尖轉向我，“許願，你的機械舞設計很有創意，可惜……”他晃了晃手裏的打分牌，鮮紅的“F”刺得我眼前發黑。
    萬寧塗著蔻丹的手指輕點桌麵：“舞台事故在選秀裏很常見，但專業藝人應該學會隨機應變。”
    她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不過看在臉的份上，給個及格吧。”
    “我反對！”沈醉突然拍桌站起，黑色皮衣在燈光下泛著野性的光澤，“許願的每個卡點都踩在我的審美上！這種天賦型選手不該被埋沒！”
    他與陸沉對視三秒，最終泄氣道：“算了，我投C，不能讓孩子太難看。”
    最終評分板定格在“鄭源：C，許願：F”。
    退場時，我聽見觀看席傳來此起彼伏的議論：“怎麼會去F班啊，壓力有點大”“聽說許願是空降的，果然沒實力”“導師好嚴格啊”“等會道具要再檢查一下……”
    後台休息室裏，其他練習生的目光像帶電的藤蔓纏上來。
    穿鉚釘皮衣的男生嗤笑：“早說星耀娛樂塞關係戶，還不如給我們黑馬娛樂多一個名額。”
    紮髒辮的男生翻著白眼補刀：“F班吊車尾，以後怕是要常駐淘汰預警區。”
    我蹲在儲物櫃前收拾碎片，突然聽見隔間傳來壓低的對話：“鄭哥幹得漂亮！
    就該給這鄉巴佬點顏色瞧瞧！”“噓——小點聲，王姐說接下來還有更刺激的……”
    金屬零件在掌心硌出深深的月牙痕。我抬頭看向更衣室的全身鏡，鏡中人的演出服還沾著舞台碎屑，眼底卻有簇火苗在燒。
    F班又怎樣？碎掉的道具，我會用實力重新拚出更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