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階橋板踩實的時候，眼前的白笙染像被風吹散的煙，瞬間融進雲霧裏。
    穀裏的風突然停了，吊橋盡頭的光湧過來，照亮了玄亦站在對岸的身影。
    “心境橋考的不隻是膽子，更是分辨是非的能力。”玄亦看著淩柳，眼裏帶了些許讚許。
    玄亦朝著淩柳走去，邊走邊說道：“能分清幻象裏的假關懷，才算過了這關。”
    淩柳沒說話，隻是低頭看了看腕上的玉蘭花瓣。
    剛才幻象裏的白笙染聲音再像，也沒有這花瓣上的暖意真實，這是白笙染用靈力焐熱的牽掛，是任何幻術都模仿不來的溫度。
    玄亦看著淩柳認真看著手腕上的物件，心中有了一絲好奇，他用手指了指淩柳的手腕，看向他提問：“這是什麼？”
    淩柳很自然把手垂了下去，不在意道：“這就是一個配飾，沒什麼特別的，師伯，竟然考核結束了，那我可以離開了嗎？”
    玄亦看著淩柳躲閃的樣子，也沒有再多問什麼，他像是臨時起意一般開口：“考核還沒有結束，最後一場，定在明日晚上，地點在玄門管理局。你今天先回去吧！明天下午六點，會有人在乾園門口接你。”
    淩柳點了點頭，朝著玄亦鞠躬：“謝謝師伯，那我先走了。”
    “走吧！”玄亦轉身走進了霧裏。淩柳的麵前重新出現了一條石板路，直達山下。
    等他順著山路走到山下，第一眼就看見了靠著車低頭沉思的白笙染，他風衣被風吹得像麵小旗。
    聽見腳步聲，白笙染猛的抬頭，眼裏的光比陽光還烈，他起身跑過來時因為著急還差點被腳下的石子絆倒：“怎麼樣？裏麵是不是很難？”
    淩柳看著他額角的薄汗，忽然笑了。
    剛才在心境橋的慌張好像還沒散盡，此刻卻被眼前這人的真切模樣熨得平平整整。
    他從口袋裏摸出那張桂花糕油紙符，遞過去時在白笙染眼前故意晃了晃，嬉笑道：“給，這就是驚喜！沒什麼事，就是差點被個冒牌貨騙了。”
    白笙染接過符，指尖碰到淩柳的手指，淩柳巧妙的注意到他指尖還在微微發顫：“遇到幻象了？”
    “嗯，”淩柳點頭。
    他看著白笙染小心翼翼的把那張沒有任何鎮鬼效用的符紙握在手中的樣子，忽然覺得那幻象蠢得可笑。
    淩柳看著白笙染的眼睛，無奈道：“有人假裝是你，勸我別考了。”
    白笙染握符的手頓了頓，抬頭看淩柳時眼裏閃過一絲緊張，隨即又笑了。
    白笙染伸手揉了揉淩柳的頭發，笑道：“那你肯定一眼就看穿了，畢竟我相信小柳兒很懂我。”
    淩柳被他揉得偏過頭，故意往旁邊躲了躲，自信道：“那可不，假的連你一半氣質都沒有。”
    他說著晃了晃手腕，腕上的玉蘭花瓣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再說了，有這個在，誰能冒充你？”
    白笙染的目光落在那花瓣上，指尖動了動，沒去碰，隻是笑：“我就知道，我的小柳兒很聰明。”
    白笙染把那張油紙符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風衣內袋，拉起淩柳的手放在嘴上吻了一下，笑道：“走，帶你去吃甜豆花，慶祝成功考核結束。”
    “還沒到慶祝的時候呢！”淩柳抬頭看著白笙染，誠實的回答：“玄亦師伯說明天還有最後一場，在玄門管理局。”
    “玄門管理局？”白笙染眼底的神色頓時變了變，但隨即又恢複如常，他拉開車門讓淩柳坐進去。
    轉身的瞬間表情變得陰沉。看來他明天得親自去管理局看看玄亦到底想幹什麼。
    淩柳坐進副駕，看著白笙染繞到駕駛座，忽然開口：“剛才在山下等很久了？”
    白笙染發動車子的手頓了頓，方向盤轉了半圈才笑道：“沒多久。”
    淩柳看著白笙染平靜的臉，也沒有多想什麼。
    淩柳看向馬路前方，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白笙染很快就聽見淩柳均勻的呼吸聲的響起，他停下車側頭看淩柳，伸手摸了摸淩柳的臉龐。
    白笙染此刻眼中的情緒無比複雜，悲傷與矛盾混成一團，他自言自語道：“小柳兒，我喜歡現在的你，不想你背負太多。難道我做了這麼多，還是沒有辦法改變你的命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