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去到一個清靜隱蔽的樓梯間。
    “什麼請求？”紀琊舟開門見山。
    李折也沒有扭捏，大大方方道：“請讓我追求你吧！”
    紀琊舟：“……”
    沒等紀琊舟大腦處理消化完這段話，乒乒乓乓手機掉落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了下來，接著是慌忙去撿手機的腳步聲。紀琊舟探過頭，正好和撿手機的人四目相對。
    借著樓道微弱的光芒，有些模糊，紀琊舟眯起眼來一下就認出來了。
    “季李？”紀琊舟疑惑吃驚，“你在這幹什麼？”
    李折向前撿起手機，手機已經黑屏。季李辟手奪過來，用袖子擦拭手機上的灰土。
    你說她不幹淨吧，她知道手機掉地上撿起來要擦，你說她幹淨吧，她用袖子擦手機。
    “問你話呢？”紀琊舟三步並兩步衝上去，拽住她的肩膀。
    “醫院你家開的，來了還得和你報備。”季李自知理虧，弱弱還嘴。
    “廢話，這醫院當然不是我開的。我問你，你來這樓梯間幹什麼，來就來了還躲上麵。”紀琊舟怒視她，“別說你來看傷的，上次被打的傷結的痂都掉完了，還有這樓上是眼科，怎麼被人一拳揍眼上了？”
    季李默默在心裏把溫殊忍十八輩祖宗罵了個遍，都說了不想去偷聽非要讓她去，被抓到了吧，這下好了。本來就不好的關係更是雪上加霜。
    “不好意思，無意聽到。”季李自暴自棄，閉上眼睛，仰臉梗脖子，“偷聽你好事，記憶是無法刪除的，除非你把我打失憶。”
    打失憶？以為她一拳是半掛大卡車？
    “打是不可能的，但你可以裝失憶。”紀琊舟不願意多糾纏，“明天要是讓我聽見關於今天的一句話，我不介意頂著所有壓力，再打你一頓。”
    放完狠話後，轉身和李折說：“明天到學校找我。”
    腳步匆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疑惑了，她也沒綁什麼萬人迷係統，今天她一個個跟腦子抽風了一樣。溫殊忍就算了，李折她來湊什麼熱鬧。
    悶著頭走路，用頭頂看路，直直往前走。
    “紀琊舟。”
    現在紀琊舟聽見別人叫她就煩，打心底煩。
    麵色不善的抬起頭，順著聲音的大致方向看過去，看到前方的人，登時翻了白眼，調頭就走。
    走的不快，後麵的人很就追上來，拉住她。
    “值班室裏，是我冒犯了，我和你道歉，對不起。”溫殊忍眼底水光瀲灩，在路燈下格外明顯，“但是…”
    紀琊舟猛的用手堵上她的嘴，接下來的劇情她知道，但是她不需要，“打住，道歉就行了，但是就不要但是了。”
    “我想說！”溫殊忍軟下語氣，眼尾微紅，眼裏的水光更甚，一瞬不瞬的盯著紀琊舟，手上死死拉著紀琊舟的衣角。
    “我不想聽！”紀琊舟攥住被溫殊忍拉住她衣角的手，使勁往下壓，想讓她鬆手，兩股力氣相互對峙，誰也不讓誰。
    口袋裏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震動起來，僵持一會，紀琊舟先敗下陣來，鬆開手，掏出手機，電話已經自動掛斷。看到溫殊忍的手還死死拉著，氣不打一處來，索性直接脫下外套，扔到溫殊忍懷裏，不是願意拽嗎，給你了。
    溫殊忍錯愕的抱著衣服，睜大眼睛，沒想到會是這個場麵。
    “我就這一件校服外套了，明天還給我，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說完，直接鑽上旁邊打著雙閃的網約車，隨後，揚長而去，獨留溫殊忍風中淩亂。
    呆站了好半天，轉身看向停在路邊的快要和夜色融為一體的車子。心中後悔萬千，和她站在風裏對峙，沒送她回家，還把人家衣服拽過來。無力的捶捶頭，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她指使季李躲在樓梯間上麵偷聽她們講話，並和她通了電話，在聽到李折那句話，氣血翻湧，情緒控製大腦，平時的冷靜自持，知心溫柔全都喂了狗。見到紀琊舟走過來更是控製不住自己，恨不得馬上要到一個名分，偷雞不成蝕把米，幹了一堆蠢事。
    夏天的尾巴還沒過去，網約車裏打的空調還是冷風，直對著她吹，沒穿外套，不免覺得冷。
    脫下校服外套，她裏麵是一件純白色的短袖，扛不住徐徐往身上鑽的冷氣，瞟了眼在駕駛座位上還不停擦汗的司機，默默閉了嘴，反正路程不長，忍忍就好了。
    她的性取向，在圈子裏不是秘密，李折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至於她的性取向為什麼不是秘密，那真是莫名其妙。沈戀從小就是個沾花惹草的性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她和沈戀截然相反，除了朋友外對誰都冷冰冰的，隻不過對女孩耐心總是多很多，時間一長，沈戀這個情場老手看出端倪，旁敲側擊問出紀琊舟對女生的心思，當機立斷要讓自己的好姐妹嚐嚐愛情的苦。
    當天晚上，紀琊舟的微信就被加爆了，扶額無奈苦笑，在沈戀這位軍師的撮合下，和一個姐姐交往。
    名字已經不太記得了，隻記的長相很合紀琊舟胃口。如綢緞般的黑色披肩長發，幾縷碎發垂落在白皙如玉的臉頰旁，彎彎的眉毛下是一雙看誰都深情的桃花眼，捧著書坐在咖啡廳，溫暖的陽光打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見麵第一次兩人就開始交往。
    和初戀交往不到十天，就被人捅到紀母那邊，紀母當然不會讓她談戀愛，勒令她分手，還停了她的卡，到現在也沒恢複。
    靈光一現，突然感覺溫殊忍現在的樣子和行為很像她的這個初戀，很快這個想法就被否決，溫殊忍那麼驕傲的大小姐，怎麼可能去模仿別人呢。
    後麵鬧的很難看，不是那個初戀，是她紀琊舟要死要活，不想分手，在家絕食抗議，朋友親戚一茬接一茬的來勸，足足在家裏鬧了一個月才肯去上學，她這一鬧，人盡皆知她紀琊舟不是直的，是彎的。
    沈戀也沒在提過要給她介紹對象。到底是誰告訴紀母這件事的人，至今還是個謎。
    “謝謝師傅。”紀琊舟支付完車費，跳轉到餘額裏，看到所剩無幾的金額，更是晴天霹靂。
    自從被停了卡，就隻能靠著之前老本來揮霍，今天在醫院裝了一把，現在是後悔時間。
    “裝都裝了，不計較這些了”紀琊舟嚕了把臉，安慰自己。
    撲到柔軟的大床上，心情好了不少，肚子餓的咕咕叫，從中午啃半個蘋果喝了一杯水，好像也沒吃什麼東西。
    這時門鈴響了，接著是沈戀的聲音傳上來，紀琊舟馬不停蹄的跑下樓，打開大門，沈戀提著飯菜站在外麵。
    “來的正好。”紀琊舟攢了一肚子話想和沈戀吐槽。
    “紀姨不在家？”沈戀換上拖鞋，看向空蕩蕩的客廳。
    “我媽說她今晚要加班。”紀琊舟拿過她手上拎著的飯盒，擺到餐廳桌子上。
    清蒸魚，山藥烏雞湯，紅豆薏米粥，都是滋養身體的食材。
    “這頓吃完，我非得留鼻血不行。”紀琊舟去廚房拿了筷子和碗來。
    “我媽她說紀姨去醫院裏，擔心她工作太忙，身體都虧空了，特意做的，本來是要送去醫院的，做好菜，天色不早了，尋思紀姨吃完飯了，打算明天去送。”沈戀夾了一筷子鮮嫩的魚肉，放進嘴裏，“看見有人回來了，我以為是紀姨，匆匆忙忙就提過來了，還好沒涼，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久沒吃到童姨的手藝了。”紀琊舟也夾了一筷子魚，蔥薑的辛香和鱸魚特有的鮮甜在舌尖交織，肉質彈牙又不失柔軟，汁水四溢。
    “我媽可沒這個口福了”紀琊舟大快朵頤。
    遠在公司加班的紀母：“……”
    兩人風卷殘雲，很快就將清蒸魚和紅豆薏米粥一掃而光，紀琊舟將山藥烏雞湯打包好放進冰箱裏。
    “我不愛吃山藥。”
    “我也是。”
    順理成章的沈戀沒回家，留宿紀琊舟這邊。
    紀琊舟洗完澡換上柔軟的睡衣，沈戀穿著睡衣躺在床上剛和家裏人報備完。
    “你知道我談戀愛是誰和我媽說的嗎？”問完，紀琊舟轉頭找吹風機，沒注意沈戀臉上劃過一絲心虛。
    “你問這個幹嘛？對她餘情未了，重找舊愛。”沈戀快速調整臉上的表情，試探問道。
    “才談了不到十多天，那來的感情，她長得挺符合我的審美，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告的密。”
    沈戀連滾帶爬的跑下床，拿過吹風機，“我幫你吹吧！”我的小祖宗你可別胡亂想，老娘腦袋可別人家褲腰帶上呢。
    紀琊舟沒注意身後人心裏的小心思，玩著手機，突然彈出一條好友申請，點進去，是李折。
    手指在同意的選項的猶豫不決，最後選擇的裝作沒看見，等明天早上在同意，不想和她扯皮。
    她和溫殊忍也有好友，上一條信息還是初中的時候發的，現在都已經高二了。
    “有什麼話想和班長說啊？難說出口，我幫你轉達。”沈戀眼尖瞄到她的手機屏幕。
    “不用，我沒話想和她說，應該是她有話想和我說。”紀琊舟傲嬌的不得了。
    沈戀笑而不語。
    還真被紀琊舟說對了，溫殊忍坐在餐桌前，對著色香味俱全的飯菜無動於衷，呆呆的看著聊天框，手指虛點在手機鍵盤上，卻一個字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