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公主的前朝指南 第61章好風憑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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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慶幸著父母沒給自己培養成這樣的德行,一邊又垂下頭盯著書本,實際一點知識都沒看進去,腦子裏不知怎的冒出一個想法——可是家庭究竟該對人有怎樣的影響才對呢?
十幾歲的江雲殊沒琢磨明白,大概是因為理解能力和眼界都還有限,但25歲的她早帶著這個疑問出國曆練歸來,學曆加閱曆傍身,早不是那個會因為自己擁有的一切而感到不安的孩子。
此刻她端坐在古色古香的茶室中,空氣裏氤氳著白茶的香氣,還殘留著一絲早些宮人灑掃時熏的檀香。她披著這比實際的江雲殊小好幾歲的皮囊,卻依舊帶著27歲見過大風大浪已趨向成熟的腦子。
“你說的這些我不是沒想過……”無論如何,先出言安撫好手下人才是要緊,更何況李若韻可算她團隊的元老級別人物,又是私下的閨蜜,江雲殊就按著從前在江氏集團找員工談話的那一套進行著。
“可我若非當朝公主,又如何在短短兩個月內掀起改革的浪潮,且能取得如今的成果?”她低頭含了口香茶,卻是保持著目光落到對麵人身上,其中沒有猜忌與不滿,盡是欣賞與喜悅。
能意識到這點並糾結許久沒有半點不好,江雲殊發自真心地如此覺得。若是少了這般心思細膩又肯為自己的名聲著想的人,那才叫她懊惱。
“我從前擁有的一切造就了如今的我,我眼下自然也就要利用好一切可動用的資源,去為今後的我加一把力。”
她放下茶杯,歪了歪身子,靠在左側的軟墊上,卸了一身緊繃,麵上更添幾分柔和。
看著李若韻逐漸失神,她知曉這些話其實對方早就隱隱明白,隻是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即便明白也沒有辦法承認。
她趁熱打鐵:“資源的利用是需要智慧的,與其將精力用在區分該不該上麵,不如多考慮什麼時候該借哪方的力,又該如何借、借來又當如何推行。”
她一揮袖,在窗欞中漏進來的春光中漾出金絲銀線交織的華麗,緩緩撫平過了裙擺的褶皺,聲音裏是李若韻從不曾有過的堅定與駕馭**的力量。
“若因自身的境況羞恥,便是尚未完全接納自己,而隻有放下沉重的包袱,人才能走得更遠,你說是不是?”
如大夢初醒,如醍醐灌頂。李若韻心中一震,不知對方怎麼明明生辰下還小自己大半年,竟活得如此通透。
從前她隨母親出入官員宅邸,看多了貴婦人們之間的吹捧與暗地裏的交鋒,得意於自己父親是個謙謙君子,卻又被母親提醒不可沾沾自喜,她便從此不再計較,也漸漸忘卻了自己身為官宦人家,本就處處高平民百姓一頭。
就算長在深閨,也能得父親教誨、準她上私塾,又眼界開闊,人際交往都是手到擒來的好戲。
她似乎本就該長成謀士,就該衝破僅能見一井天光的深宅院落,翱翔於天地間自由自在。
借著狂風之力,青雲有何處不可去?
當——
又一次以茶代酒,瓷杯相碰之間,茶水蕩漾出的漣漪,滿滿都是女子間對彼此更深一層的欣賞與信任。
長寧宮中依舊井然有序,似是棲雪閣的擴大版,又似乎理所應當——江雲殊,或者說俞綺。
五公主本就是皇後親生,脾氣秉性是皇帝親口下的繼承定論,棲雪閣又是帝後一手協助著建立起來的,連最初的那批宮人都是這二位地位超然的人物親自幫著女兒掌眼。
江雲殊瞧著母後宮中安靜祥和,卻又處處透著生機,一步步走向正殿的途中都不禁四下張望,企圖看清長寧宮的人力排布和背後的管理策略。
似乎她是競品公司核心人物喬裝過來打探虛實的,卻忘了她好奇的這一切東西,隻需一個提問,這家的領導就能全數告知,說不定還得附贈兩個優秀員工,給她打包帶走。
甫一邁入殿中,較她宮中熏香更沉穩些的味道就鑽入鼻尖,令她剛用過午膳有些昏昏欲睡的狀態倏地回過神來,想起懷揣著大事,可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掉鏈子。
皇後正於主座上聽女官彙報今日的事務,她這好女兒也是長了心眼,忙於自己的工廠,就托辭實在分身乏術,將那瑣碎的後宮雜事扔回了長寧宮。
好在她胡樾芙早有後手,高階的女官都是她一手培養提拔的,又人手充足,足夠應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不過就是每月多給些例銀嘉賞。
如今見這有了自己一片天地可施展拳腳的女兒在殿中站定,卻見四下無外人,也不行禮,反倒一歪頭,就那麼笑盈盈地看著她。做母親的哪經得住這招,當即放棄了裝冷酷的招數,又不服氣自己如此快地繳械投降,揚揚下巴。
“今日怎的抽空來了,工廠出岔子了,還是真就不好容易想起我這替你兜底的母親?”聲線是努力偽裝的高傲,卻在問話時發抖,漏出其後隱藏極深的關切。
若是旁人可能也就信了,以為皇後是個冷淡疏離的性子,但她碰上的可是五公主,俞綺,她的親生女兒。
哪怕如今內裏的靈魂不再是俞綺本人,卻也是繼承了原主大部分記憶,又同俞綺本人極其相似的江雲殊。
五公主見狀搖頭晃腦地嘻嘻笑,帶著討好加嗔怪的笑走上前來,在女官直愣愣的注視下蹭到皇後身邊,卻不急著開口,隻是扯扯母後的衣袖。
衣物在摩擦中流出沉水香的味道,她已經十分熟悉。
桌前原本正經彙報的女官:我此刻是不是該退出去,但話才說到一半,還等著皇後娘娘給指示呢!曾寶林那急吼吼的,若是耽誤了我不得掉層皮!
要說五公主有哪些方麵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就是定力和演技了,不然瞧瞧皇後此時溫柔撫著女兒頭頂,眼中滿是慈愛之色,也就明白了。
江雲殊並不沉溺於這親情,她本就是帶著目的來,更何況一旁的女官雖不動聲色,卻已經急的麵紅耳赤,大抵是不知道該在什麼時機開口提醒。
“母後,先把手下的事處理了吧,女兒等您。”她還將手藏在袖子裏,悄悄指了指女官,皇後這才重新將注意力放在宮務的處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