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現在，陽光將街巷分得涇渭分明，老張和阿鬆兩個偷摸著用眼角的餘光瞧著停駐在商販前那群衣著華麗的少年公子們。
    他們跟著這波人好幾天了，秦城是上南和鳳無兩塊大陸的交界地，魚龍混雜，多的是這種出來遊玩的宗族子弟。初出茅廬，最是好騙。
    若是這一單成了，接下來一段日子他們便都不用冒險進城，可謂是一舉兩得。
    “狗成那小子準備好了？”老張問，一雙眼冒著精光盯著那群人。
    “嗯。”阿鬆簡短的回答，絞著手指，心中莫名生出幾絲緊張。那群人今天多出一個帶著幕籬的白衣人，總讓他感到危險。
    但他卻不能說什麼我們不幹了之類的話，阿鬆也絕不會說。
    他們的幹糧早吃完了，上午的囊餅還是乞討得來的。
    眼見的對街的角落裏鬼鬼祟祟冒出一個頭，老張猛的在他後背推了一下。阿鬆踉蹌著往前跨了一大步，差點沒跪在地上，向天老爺行一份大禮。
    “臭小子，哪裏跑——！”
    伴隨著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喊，一個健壯的身影猛的衝來，隻見他跑得極有技巧，彰顯凶神惡煞氣質的同時還能靈巧避開人群。
    “狗成，技術又精進了啊！”旁邊包子鋪的老板手腳麻利做生意的同時還不忘調笑一句。
    叫做狗成的男人充耳不聞，嘴裏吱哇亂叫並趁其不備從鋪麵順走幾個包子。
    “嘿，你這潑皮。”老板一時不慎，登時吹胡子瞪眼起來。
    在被推到大街時阿鬆便開始埋頭向前跑，一路橫衝直撞。到底比不上成年人的體力，被追上來的男人一腳踹飛，他順勢翻了幾個滾到那群少爺小姐腳下，動作頗為詭異的抽搐幾下，緊接著一灘血在身下蔓延開來。
    頭一歪，腳蹬直，雙目緊閉，一動不動了。
    這突發的事故讓這群楞頭青們麵麵相覷，離阿鬆最近的一位是個十四五的嬌貴女娘，被他驚得後退幾步，手裏的糖都撒下幾顆。
    再一看那踹人的男子，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怎麼辦？”一個書生模樣的少年伸過頭來觀察阿鬆，目露不忍。
    他們都是才出家門，被家裏保護的極好，少見這種場麵，又滿懷俠客意氣。後被選進山門，此次要不是小師妹吵著要來集市逛逛，估計也不會碰上這種事。
    “能怎麼辦。”長相英氣的少年郎回答，“又不是我們弄的。”
    就在他們說話的這幾息間，一聲淒厲百轉的哭嚎由遠及近。
    “孫啊——我的乖孫啊——”
    躲在暗處的狗成心中佩服，想這老張不愧是唱戲的，這聲比**雞圈裏公雞打鳴的還要長，堪比死了十年的怨鬼。
    老張一個飛撲在阿鬆身上，零零碎碎的破爛掉了一地，哭得髒汙的臉上淌下一道道黑水，他哽咽著。
    “我的乖孫誒，你爹死的早，娘又卷了家裏所有的錢跟人跑了，就剩咱爺倆相依為命……”說著說著還咳出一口黑血來。
    老張仰頭衝天上大喊。
    “喜三——你這喪盡天良，狼心狗肺的東西，你還我孫兒命來——”
    這幾件事發生的極快，幾乎不用問就知道這對爺孫是如何身世淒慘，可憐可悲。讓少年們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走吧，麵前這對爺孫實在可憐；站吧，這事確實也和他們沒什麼關係。
    於是一幫人下意識看向隊裏那個頭戴幕簾的白衣人。
    “看我做什麼？”那白衣男子聲音懶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總歸是我會兜底。”
    那老頭像是才注意到他們，強撐著從悲傷中緩過來，見他們身著華袍，恐是衝撞了貴人，抱著他孫子的屍體朝他們磕了幾個頭。
    操著一口口音濃重的官話戰戰兢兢。
    “對唔住，汙了幾位大人的眼。”他抖著身子，脊背似乎彎到了泥裏，好像巨大的悲傷已經將這位本就飽經風霜的老者壓入塵埃之中。
    到底艱辛偏愛苦命人。
    “我這就將阿鬆的屍體搬走。”
    還是少年意氣，初入江湖，扶貧濟困懲惡揚善仍是這幫少年的處世之道。
    “這位老人家，”最先被驚擾的女娘先上前一步，“你先起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不妨和我們說說，我們來為你主持公道。”
    老人喏諾，不敢高聲，隻讓她們不要參合，免得燒身。
    眾人驚怒，沒想到還有這般囂張的地頭蛇。
    “老丈，你盡管對我們說，我們給你做主。”
    於是有關於喜三欺淩百姓，讓平民水深火熱的事跡便被老人怯懦的道出。

    作者閑話：

    不更就是在打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