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愛吹噓的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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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6日,今天是泰國開出來的第三天。
簡單的早飯過後,上午的甲板工作也要開始著手了。
熱帶陽光像烤燈,才早上八點半,甲板已經燙腳。
手套磨破了洞,安全帽曬褪了色,但還得戴。
水頭打著哈欠,想必昨晚沒咋睡好。“早啊,困死……”
“今天幹啥活兒啊?”
“大副說了,讓把所有的汙水井和壓載艙都量一下,看看有沒有問題。”
“啊?真的啊!”
“你說呢?”
**——每一個井蓋,都是一場戰爭。**
我和水頭蹲在甲板上,扳手、管鉗、鐵錘擺了一地,像要拆炸彈的排爆組。
“這玩意兒……幾年沒開過了吧?!”
先來個小小的溫柔試探,“哢哢”兩下扳手,紋絲不動。
“嘖,上管鉗!”
直接暴力破拆!管鉗咬住鑰匙,鑰匙前的牙口捅進井蓋中間的槽裏,“嘎吱——嘎吱——”,油漆渣像雪花一樣崩飛。
“呃,滑絲了!”
終極奧義:鐵錘猛砸扳手柄,“咣!咣!咣!”
“動了!動了!”(其實隻轉了半圈)
多砸幾下,再直接用鑰匙去開,明顯一隻手的力量就能擰開了。
這一上午就開了一個大艙的(兩個汙水井,兩個邊櫃,兩個底櫃的壓載艙)
一般情況下,汙水井裏麵是沒有水的。要是超過了四五十公分,說明艙裏的水很多了,漫出艙底,快要把貨給淹了。如果出現這種情況,辦公室的監控係統會發出警報(保不齊有失靈的,這個時候就需要人為的去測量了。)
有幾次,我和水頭兩個人配合擰這個井蓋。
“一、二、三,掰!”
水頭咬著牙,全身重量掛在管鉗上,我踩在鉗柄上,像在玩蹺蹺板。
“嘎吱——嘎吱——”
螺栓終於鬆動了……
**然後——**
“哐當!”
管鉗突然打滑,水頭整個人飛出去,我直接從鉗柄上栽下來。
兩人一起摔在甲板上,管鉗“咣啷啷”滾出三米遠。(要不是有欄杆擋著,估計也是要下海了~)
水頭的手肘磕在纜樁上,“厚禮蟹!見血了!”
手套被鐵鏽劃破,“老子剛換的手套啊!”
而我:**著地,尾椎骨麻了,“靠,不會裂了吧?”
安全帽飛出去,“還好沒砸到腦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倆擱甲板上練柔道呢~)
我倆蹲在一旁,複盤一下——螺栓鏽死,管鉗打滑,杠杆太長(=摔得更遠)。
“下次墊塊防滑布!”(其實還是會摔)
“戴個護膝!”(但嫌麻煩,沒人記得帶)
“直接上大錘吧!”(這才是最有用的辦法!大力出奇跡~)
水頭拎著胳膊晃進房間,手肘上的血口子還往外滲著鏽水。
“二副!碘伏還有沒?!”
二副從醫藥箱裏摳出半瓶碘伏,“還沒過期,湊合用吧。”
棉簽蘸著發黃的碘伏,往傷口上一摁——
“嘶——你**輕點!”
“忍忍!這玩意兒不比海水消毒強啊!”
創可貼太小,“呃,貼不住!”
最後用電工膠帶纏了三圈,“這才真正是防水防鏽呢!”
*——水頭的手還纏著膠帶,大廚的湯勺已經伸過來了。**
“喏,豬肝菠菜湯,補血的!”
**——湯碗裏漂著幾片豬肝,兩把菠菜,還撒了枸杞。**
(雖然豬肝煮老了,菠菜有點黃,枸杞疑似去年的庫存……
豬肝:“補鐵!”(但嚼起來像橡皮)
菠菜:“補維生素!”(但蔫得像鹹菜)
枸杞:“養生!”(但泡發了像蟲子)
水頭盯著湯:“這玩意兒……真能補血?”
“喝吧,好歹是心意……”旁邊的人附和著。
水頭端起碗,眉頭緊鎖,喉結滾動,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然後——“噗!!!”
湯在嘴裏轉了三圈,最終被強行咽下去。
“謝謝啊……”他擠出一個扭曲的微笑,“下次少放點鹽。”
大廚站在灶台前,圍裙上沾著醬油和豬肝碎,咧嘴一笑:
“下次一定注意啊!哈哈!”
下午我就沒再去甲板,水頭一個人也弄不了。
他一個人躲在工具間裏,手裏攥著半截麻繩,慢悠悠地編著繩結。
“算了,反正下午沒啥大活兒……”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整個”纜繩頭”吧!”(就是一根纜繩,三米左右長。兩端都編成一個環,用的時候,直接套在粗纜繩上麵。)
沒有大副的盯梢,沒有小平頭的嘮叨,水頭一個人坐在消防箱上,晃著腿,手機裏播放之前下載的東北小曲兒。
“嘖,這日子……舒坦!”
第二天,我們吸取了教訓。
“昨天摔得夠慘,今天得換個招兒!”
我和水頭蹲在汙水井旁,麵前擺著新裝備:
WD-40除鏽劑(從老電那兒順來的)
防滑橡膠墊(其實是剪碎的舊傳送帶)
加長套筒扳手(輪機部友情讚助)
水頭對著井蓋,又看看手上的傷,那叫一個憋屈~“這次再擰不開,就把井蓋焊死算了!”
先噴除鏽劑:“嗤——”一陣白霧噴出,鏽渣像頭皮屑一樣簌簌掉。
墊上橡膠:管鉗咬合處裹三層,“看你還打滑!”
杠杆原理:套筒扳手接鋼管,“這次用腳踩,手不碰!”
第一個井蓋投降,“吱呀”一聲掀開,沼氣撲麵而來。第二個壓載艙蓋鬆動,螺栓完整沒斷,“奇跡!”
哈哈!這套裝備是真好用啊!
**——“42個井蓋,全搞定了!”**
我和水頭癱在甲板上,身邊堆著扳手、管鉗。還有空了的WD-40罐子,直接撇海裏了~我倆像兩個剛打完仗的殘兵。
“上午開了三十多個……手都麻了。”
晚上,隻聽水頭喝著酒,跟桌上的人吹起了**——
“你們是沒看見!今天那井蓋,嘖,開得叫一個漂亮!”
水頭灌了口啤酒,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開始即興演講。
“WD-40一噴,管鉗一咬,腳踩鋼管——哢!兩分鍾一個!”
“老子單手擰螺栓,跟擰瓶蓋似的!”
“我發明的”杠杆踩踏法”,能寫進教材!”
……
我們這些聽眾在一旁,各有各的心思:
機卡小高星星著眼心想:“水頭好厲害!”
老電冷笑一聲,“這招我玩剩的……”
大廚翻白眼,夾著煙,津津有味的聽他吹:“吹,接著吹!”
而我呢,隻是憋著笑!“他手肘的創可貼還粘著呢……”
酒過三巡,水頭眼神迷離,嗓門卻越來越高——
“當年我在非洲跑船的時候……”
(全桌人瞬間豎起耳朵,畢竟——他每次講的版本都不一樣。)
“2015年,那會兒你們這幫小崽子還在上學呢!”
“索馬裏海域!海盜見了我們都繞道!”
“老子拿消防斧砍過海盜的鉤繩!”
“那幫海盜,開著快艇衝過來,我抄起高壓水炮就噴!”
實習生聽的入迷了!問道:“哇!後來呢?”(捧哏式追問)
水頭:“別打岔!忘了講到哪來著!”
一旁的李哲幫他回憶起剛才的話題。
水頭癱在椅子上,啤酒罐捏得哢哢響,眼神突然一亮——
“哦對!說到那幫海盜……”
(李哲默默給他倒了杯水,“頭,潤潤嗓子再編。”)
“高壓水炮?那隻是開胃菜!老子後來抄起太平斧——”
“海盜第二波進攻,我直接拆了消防栓,拿水龍帶當鞭子抽!”
“老軌更狠,把廚房的辣椒粉撒進玻璃瓶裏,直接扔過去!”
我們的老軌本人路過:“哪個老軌幹過這種事!”
小高心中瘋狂記筆記:“原來還能這樣……”
等水頭吹完了,大家也都自覺的散去了。留下李哲和水頭兩人,李哲扶著顫顫巍巍的水頭,步履蹣跚的上樓梯,送到他的房間。
“慢點……台階!台階!”
李哲架著水頭,像扛著一袋搖晃的土豆,一步一步往房間挪。
水頭嘴裏還嘟囔著:“老子當年……嗝……真砍過海盜……”
“好好好!海盜來了都怕你,見著你都得繞道走!”李哲像哄小孩似的哄著水頭。
水頭左腳絆右腳,“咚!”撞在牆上。下一步踩空台階,差點帶倒李哲。
“這樓梯……誰設計的?這麼陡!真是一點都不人性!”
踉踉蹌蹌的把水頭送回房間,——“砰!”水頭栽進床鋪,像一袋水泥被丟進角落,鞋還沒脫。
李哲站在門口,“嘖”了一聲,“算了,死不了。”
然後轉身,“哢噠”帶上門,回自己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