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歸睡到一半就被七七叫起來走劇情，此刻心情實在不算美好。
    但這場戲其實跟他也沒多大關係，隻是需要他在場看看就行。畢竟他可是大反派，主角受辱的畫麵，總缺不了他的。
    林雲歸朝顧祈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也不管其他人什麼反應徑直走到牆邊靠上，抄起手在一邊準備看戲。
    男生鬆了口氣，他還以為這位大少爺是為了給自己的小跟班來出氣的，畢竟也不是沒有人有這個人隻能自己欺負的癖好。
    林雲歸還靠在旁邊等他們的下文呢，突然感受到顧祈探究的視線，他疑惑地回看過去。
    看他幹什麼？
    然後看見顧祈的視線在自己和那群人裏來回看了看，林雲歸懂了。
    自己老欺負主角，這是欺負出口碑了，導致顧祈以為這也是他設計的。
    “哥，”林雲歸舉起雙手投降，“這可跟我沒關係，我單純來看個熱鬧。”
    “行了，繼續吧。”林雲歸揚了揚眉，視線落回到前方那個男生身上。
    男生被這麼一打岔，氣勢頓時弱了幾分：“顧老師，你可得給蘇曉一個公道啊，許硯這麼做真是太過分了。”
    “就是啊，”後排一個高高胖胖的男生小聲附和，“都是同學，怎麼能這樣……”
    蘇曉原本平複的情緒又被勾起，她攥著衣角，聲音發顫：“許同學，如果我哪裏得罪了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她頓了頓，想起上周還幫許硯解過圍，心頭更覺委屈，“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女生眼眶通紅，淚水未幹，卻仍是倔強地抬眸直視前方。這副模樣，倒真是十分惹人憐愛。
    “所以，你們都這麼給我定罪了？”許硯忍不住反問，他的目光掃過麵前這幾個氣勢洶洶的人，語氣帶著些嘲諷，“就因為這個字跡？”
    眼看著這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配合，仿佛已經給他定好了死罪。
    這些人現在看著倒是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可許硯分明記得，自己被欺負時袖手旁觀甚至拍手叫好的也是他們。
    他們臉上虛偽的憤慨表情，比之前直麵的惡意還要更惡心。
    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許硯偏頭看了看在一旁一言不發卻存在感極強的林雲歸，他還記得這個人前幾天留下的那句話，一絲厭惡不由得鑽上心口。
    果然，之前在食堂，不過是少爺一場心血來潮的逗狗遊戲吧。
    看見他為施暴者突然的溫情惶恐不安，苦思冥想平靜無波的海浪之下藏著什麼未知的風險，很好玩吧？
    蘇曉語塞。對啊，他們甚至連辯解的時間都沒留給許硯。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這件事的流程好像有一點不太對。
    她一看到桌子裏的紙條，就被怒氣衝昏了頭。都還未細想，陸淮一句“這跟許硯的字跡一模一樣”，自己也沒多問幾句就被幾個人簇擁著過來討公道了。
    “因為你喜歡蘇曉。”一個清瘦的男生走出來，一句話引得周圍嘩然。
    是陸淮，蘇曉下意識皺了皺眉。
    陸淮，也就是蘇曉的……青梅竹馬，雖然蘇曉本人並不接受這個帶這些曖昧色彩的詞語，但陸淮總以此自居。
    許硯眉頭緊鎖，“什麼？”
    “你喜歡蘇曉。”陸淮又重說了一遍，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強調，“但蘇曉不喜歡你，你愛而不得所以惱羞成怒才會做這種事。”
    陸淮說到這裏，眼睛裏忍不住漏出一絲得意，連眉梢都帶上幾分痛快。
    仿佛覺得自己在這一方麵，壓過了許硯。
    陸淮說的起勁，卻沒注意到蘇曉越發難看的臉色。
    許硯也忍不住皺眉，“你哪裏得出來的結論？”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歡蘇曉。
    “當然是我自己看見的。”陸淮雙手叉腰，微仰起頭，像是掌握了什麼重大機密。他開始逐條舉例，“許硯，你平時對誰都愛答不理，可偏偏對蘇曉不一樣。周二體育課，你明明可以直接走，卻特意留下來幫蘇曉搬器材。”
    “前天你放學特意繞遠路走西門就為了跟蘇曉說幾句話。”
    “上數學課你抽到了簡單的題看蘇曉不會還專門跟她換了。”
    陸淮冷笑一聲，繼續補充：“上周三的物理課，你明明坐在前排，卻回頭看了她三次。全班這麼多人，為什麼唯獨對她特殊？如果你不喜歡她，那這些行為該怎麼解釋？”
    “原來在你眼裏，多看幾眼就是喜歡？那你看過蘇曉多少次，是不是也該算算？”許硯頓了頓，語氣冷淡，“體育課是老師讓我去幫忙，放學繞路是因為她撿到了我的校園卡，物理課回頭是因為她在和後排說話，聲音太吵。”
    他微微垂眼，看著陸淮，“倒是你，這麼急著給我定罪，是真的想要一個真相，還是……你自己心虛？”
    蘇曉看著許硯如此篤定的模樣，心裏不禁有些動搖，難道自己真的冤枉他了嗎？
    “好，”陸淮被許硯的反問噎住，臉色有些難看，但又很快反應過來，“就照你說的，這些全都是我誤解了你，那紙條呢？你該怎麼否認？”
    他猛地拽過身後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王恩可是親眼看見你拿著紙條鬼鬼祟祟往蘇曉座位走，這總不是冤枉你吧？”
    被推出來的王恩縮了縮脖子，鏡片後的眼睛躲閃著不敢看許硯，卻還是小聲附和：“我、我確實看見許硯往蘇曉桌子裏塞東西……”
    陸淮得意地揚起下巴，手指幾乎要戳到許硯鼻尖：“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許硯的指尖微微發顫，他清楚地知道——在場的這些人，除了蘇曉之外，其實都心知肚明他是無辜的。但這口黑鍋，他們非要扣在他頭上不可。
    他的臉色漸漸蒼白，唇瓣失去了血色。不是出於恐懼，而是因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就像過去無數次那樣，真相在這裏根本不重要，他們需要的隻是一個可以肆意欺淩的靶子。
    “我……”許硯張了張嘴，聲音幹澀得厲害。
    陸淮見許硯麵色蒼白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快意。他上前半步，刻意壓低聲音，用隻有周圍幾人能聽到的音量道：“許硯同學，人貴有自知之明。”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像你這樣的人，就該老老實實待在角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