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林雲歸突然打斷，目光鎖定在陸淮的褲袋上，“你口袋裏露出來的那張紙……”
    陸淮順著林雲歸的視線，一低頭就看見自己褲子口袋裏那張被淘汰下來的模仿許硯字跡的草稿紙，已經因為剛才的動作被擠出來了一角，他臉色頓時煞白一片。
    “怎麼可能……”他明明記得這個紙條自己早就丟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還來不及掩藏，紙條就被蘇曉眼疾手快地抽了出來，陸淮下意識想搶回來，卻被許硯一把攥住手腕。
    蘇曉已經展開了那張皺巴巴的紙。當她看清上麵熟悉的字跡時，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那些惡毒的字句，和她課桌裏發現的紙條如出一轍，連筆畫的轉折都一模一樣。
    “陸淮……”她抬起頭，聲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寒意，“這些髒話，原來都是你寫的？”
    陸淮的額角滲出冷汗，喉結上下滾動著，卻吐不出一個完整的辯解。他掙了掙被許硯扣住的手腕，卻換來更用力的壓製。
    “我……”他的目光慌亂地遊移，最終落在蘇曉泛紅的眼眶上，“曉曉，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蘇曉的聲音很輕，卻像刀子一樣鋒利，“解釋你怎麼模仿許硯的字跡？還是解釋你為什麼要陷害他？”
    “因為我討厭他！”陸淮看見事情完全敗露，開始破罐破摔。他提高聲音，指向許硯，“他明明對誰都冷著臉，卻總在你麵前裝模作樣！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夠了。”蘇曉打斷他，將那張紙條緊緊攥在手心，指節都泛了白。她深吸一口氣，轉向許硯：“對不起，是我沒搞清楚就……”
    許硯搖搖頭，鬆開了鉗製陸淮的手。他臉上沒有勝利的得意，隻有淡淡的疲憊：“算了。”
    顧祈目光掃過噤若寒蟬的眾人：“既然真相大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看向陸淮：“不過，學生處那邊，你自己去解釋清楚。”
    人群不歡而散，蘇曉欲言又止地看了許硯一眼，最終沉默地走了。
    眼看著事情解決，林雲歸慢吞吞地磨蹭到了顧祈麵前，拖長音調懶洋洋喊了一聲，“哥。”
    “你小子，又在學校幹了什麼？”顧祈問他。
    很明顯說的是許硯的事，林雲歸心虛的看了一眼顧祈又挪開視線，“哪有什麼事……”
    他從小都是顧祈看著長大的，小時候的林雲歸對顧祈有著天然的對強者的崇拜，也因為顧祈厲害，他做了什麼虧心事都害怕顧祈知道。
    顧祈倒不是會打他，隻是在知道這些事之後就會不理他，在他最崇拜顧祈的年紀，丟失哥哥的寵愛簡直是天大的事情了。即使現在長大了，他還是下意識地害怕顧祈。
    “哥~”林雲歸朝他撒嬌，輕輕拽住顧祈的袖口晃了晃，試圖轉移話題，“你今天怎麼來學校了？”
    “這不是聽說你最近……”顧祈唇角微揚，揉了揉林雲歸的發頂，他刻意頓了頓，視線轉向林雲歸後方的許硯，“交了個新朋友？”
    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但林雲歸也沒法反駁。
    “哥哥還真是消息靈通~”林雲歸假笑著把許硯拉了過來，手臂重重搭上許硯的肩膀，“許硯可是我最喜歡的朋友了”
    林雲歸的指尖暗中用力，掐得許硯肩膀上的校服都皺了：“許硯，你說是吧。”
    許硯垂眸看了眼肩上用力的手指，輕輕地笑了：“承蒙林同學的……厚愛。”
    特意了加重後兩個字的音調。
    顧祈挑眉，視線在兩人之間打了個來回。
    “你們倒是關係不錯。”顧祈笑著，“雲雲在家裏還特意誇過你聰明，在申請名單上有你名字時，我就在想……”
    等等？他什麼時候誇過許硯？林雲歸腦子裏瞬間蹦出個黑人問號表情包。
    “哥哥！”林雲歸連忙打斷顧祈，以防他的嘴裏再蹦出什麼離譜的話，“我們還忙著上課呢，就先走了。”
    林雲歸拽著許硯落荒而逃，卻還聽見顧祈在後麵補充著，“反正許同學後麵還要來實驗室報到，到時候……”
    林雲歸一下子跑的更快了，剛過走廊消失在了顧祈視線中，他就趕忙收回手，活像碰到了什麼燙手山芋。
    許硯慢條斯理地整理被揉皺的校服，眼底帶著細碎的笑意：“原來在林同學心裏，我這麼……”
    “閉嘴！”林雲歸生氣打斷。
    “對不起。”許硯低下頭，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映出一片陰影，他抿了抿唇，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方才還遊刃有餘的許硯，此刻耷拉著腦袋的樣子活像隻被主人嫌棄的小狗，連發梢都透著委屈。
    明明知道許硯是在裝，但奈何主角的臉實在是符合他的審美，林雲歸還是不可避免地看著許硯咽了咽口水。
    “行了，我又沒罵你。”林雲歸頭也不抬地甩下一句，轉身的動作十分急切。
    美色誤人啊，他差點就忘記了反派的基本準則。
    許硯站在原地，目送那道倉皇逃離的背影，唇角緩緩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原來林雲歸這樣的人，也會因為一個委屈的表情心慌意亂。不，應該說是因為他的臉，許硯沒有錯過林雲歸那一瞬間的愣怔。
    小少爺很喜歡他的臉。
    這個認知讓許硯心頭湧起一股奇異的滿足感，像是抓住了林雲歸的把柄一般。
    許硯的眼底閃過一絲誌在必得的光芒，他們之間，不會一直是林雲歸一時興起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