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白熾燈刺眼而冰冷，將狹小的空間照得如同曝曬在正午的陽光下。
    油頭男李強歪坐在審訊椅上，手腕上的銬鏈隨著他抖腿的動作叮當作響。
    見秦舟推門而入，他咧開嘴露出泛黃的牙齒：”喲，這不是秦老板嗎？臉上掛彩了啊？”
    秦舟沒說話，隻是慢條斯理地拉開對麵的椅子，金屬椅腿在地麵刮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他將審訊記錄本輕輕放在桌上，翻開時紙張發出清脆的”嘩啦”聲。
    ”李強，37歲，金鵬大酒店保安主管。”秦舟的聲音平靜得像在念天氣預報，”昨晚的行動中，你向警方開槍三次。”他忽然抬眸，目光如刀，”知道襲警是什麼罪名嗎？”
    李強嗤笑一聲，後仰著翹起椅子：”秦隊長，我那是正當防衛。你們警察半夜闖進來，誰知道是不是冒充的？”
    秦舟忽然笑了。他站起身，影子將李強整個人籠罩其中。監控攝像頭的紅點在不遠處閃爍，他卻恍若未見。
    ”有意思。”秦舟單手撐在桌麵上，俯身湊近，”那你解釋下，什麼是X-7化合物？”他故意拖長音調，”就是那種……能讓人乖乖聽話的新型藥劑？”
    李強的抖腿突然停了。審訊室裏隻剩下空調運轉的嗡嗡聲。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李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我要見律師。”
    秦舟直起身，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屏幕上是一張照片——注射器裏的液體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藍色熒光。
    ”認識這個嗎？”他的聲音驟然冷下來，”昨晚你們就是用這個，差點害死我的同事。”
    李強的瞳孔猛地收縮。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推開，周溫言端著兩杯水走了進來。
    ”聊得怎麼樣？”他若無其事地將水放在桌上，卻借著遞杯的動作，在秦舟耳邊低語，”陸局在看監控。”
    秦舟接過水杯，熱氣氤氳中他的表情重新變得平靜。他輕輕敲了敲桌麵：”李強，你隻是個拿錢辦事的小角色。”突然將玻璃杯重重一放，”告訴我幕後是誰，我可以幫你爭取減刑。”
    審訊室內驟然劍拔弩張。
    李強的眼神飄忽不定，手指在桌麵上神經質地敲擊：”我、我就是給趙豐跑腿的，真不知道那些藥……”
    秦舟猛地踹開椅子，金屬腿在地麵刮出刺耳聲響。
    他一把揪住李強的衣領將人提起來，手銬鏈條嘩啦作響：”你當老子是三歲小孩？！”
    ”秦舟！”周溫言箭步上前扣住他的手腕，壓低聲音道，”監控都看著呢！”他拽著秦舟往外走，“現在立刻跟我出去冷靜！”
    ”滾開！”秦舟狠狠甩開周溫言，力道大得讓後者踉蹌著撞上單向玻璃，”你個小白臉懂個屁！”
    周溫言的白襯衫袖口蹭上了牆灰，他緩緩站直身體，眼神陡然銳利：”我不懂？”他一把扯開領帶，”昨晚要不是老子帶人破門，你現在就該躺在法醫解剖台上了！”突然一拳砸在牆上，”秦舟！你**以為我願意給你收拾爛攤子？！”
    監控攝像頭的紅燈急促閃爍，走廊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兩人粗重的喘息在狹小的審訊室裏交織，李強縮在椅子上，臉色慘白如紙。
    秦舟癱在辦公椅上，盯著天花板出神。
    桌上Themis案的卷宗攤開著，密密麻麻的筆記和照片鋪了滿桌。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原本利落的短發被他揉得亂七八糟。
    ”操。”他低聲罵了句，自己也說不清這股無名火從哪來的。
    今天就是莫名的煩躁，莫名的難熬。
    那些線索在腦子裏亂成一團，理由理不清。
    咚咚——
    ”進。”
    江晨探頭進來，手裏拎著大包小包：”秦隊，大夥兒湊錢給何科長買了點補品……”
    ”打住。”秦舟抬手製止，”那家夥最煩人多，你們這一窩蜂過去，他能當場把點滴拔了信不信？”
    江晨訕笑著把東西堆在沙發上：”那……麻煩秦隊幫忙帶過去？都是大家的心意……”說完一溜煙跑了，生怕秦舟反悔。
    秦舟看著堆成小山的營養品，每個包裝上都貼著便利貼。
    ”早日康複””何科長安心養病”……
    他揉了揉太陽穴，長歎一口氣。
    終於挨到下班時間，秦舟拎著大包小包直直往食堂走。
    ”劉姨，來兩份小米粥，清炒菠菜。”秦舟微微俯下身，衝窗口後的食堂阿姨喊。
    ”喲，秦隊轉性了？”劉姨一邊打菜一邊打趣，”我記得你無辣不歡，最愛吃我做的辣子雞啊。”
    秦舟摸了摸鼻子：”給住院的朋友帶的，得清淡點。”
    劉姨頓時來了精神，又往袋子裏塞了兩個煮雞蛋：”病人得補充蛋白質！”她壓低聲音，。是不是上次那個戴眼鏡的小夥子？看著就瘦，得多補補……”
    秦舟訕笑著，接過飯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