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公安局走廊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秦舟揉著太陽穴推開玻璃門，宿醉讓他的腳步比平時沉重了幾分。
    ”早啊秦隊！”值班室的小張探出頭，”您臉色不太好啊。”
    秦舟擺擺手，喉嚨裏還泛著啤酒的苦澀：”沒事。”他眯起眼睛看向二樓的法醫科，昨晚零碎的記憶像壞掉的幻燈片一樣閃現——何了然扶著他上出租車時微涼的手指，電梯裏自己差點撞到對方下巴的踉蹌……
    ”秦隊。”江晨突然從拐角冒出來，手裏捧著杯冒著熱氣的東西，”何科長讓我轉交給您的。”
    秦舟接過杯子，蜂蜜檸檬的甜香撲麵而來。杯壁上貼著張便利貼，上麵是工整得像印刷體般的字跡：解酒，勿空腹。
    秦舟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卻在注意到江晨促狹的目光後立刻板起臉：”看什麼看？案情分析寫完了？”
    ”寫完啦！”江晨蹦跳著跟在他身後，”對了，何科長今天請假了，說是要去趟省廳……”
    秦舟的腳步猛地頓住，蜂蜜水在杯子裏晃出細小的波紋。請假？省廳？昨晚那家夥可半個字都沒提……
    秦舟剛推開辦公室的門，外套還沒來得及掛上，手機就突兀地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市立醫院的號碼，他眉頭一皺，指尖懸在接聽鍵上方停頓了一秒。
    ”喂？”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呼吸聲，背景音裏夾雜著**的警報聲。護士長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秦隊長，李國強……李國強他……”
    秦舟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手機，指節泛白。
    ”說清楚。”
    ”就在十五分鍾前。”醫生接過電話，他的聲音帶著職業性的克製，”病人突發心源性猝死，我們搶救了20分鍾……”
    電話那頭傳來刺耳的平直線心電圖提示音，秦舟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緩緩垂下手臂，手機滑落在辦公桌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辦公桌上，李國強的案卷還攤開著，秦舟盯著照片上陳麗青紫的傷痕，突然冷笑一聲，抓起外套大步走向門口。
    走廊上，宋遇正抱著一疊新案卷走來。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副隊長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出什麼事了？”
    秦舟腳步未停，聲音冷得像冰：”李國強死了了。”
    秦舟掏出車鑰匙，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裏格外刺耳：”宋遇，調取醫院過去72小時的所有監控。”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李國強在這個節骨眼上死得這麼“及時“，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搞鬼。”
    烈日當空，警車引擎已經發動，紅藍警燈在刺眼的陽光下閃爍。秦舟拉開車門，正要跨進駕駛座，突然——
    ”秦隊長！”
    一個汗流浹背的快遞員踉蹌著衝進警局大院，懷裏緊緊抱著一個密封的泡沫箱。
    他的製服後背已經完全濕透，氣喘籲籲地攔住秦舟：”有、有您的快遞，寄件人要求必須親手交給您簽收！”
    秦舟皺眉，汗水順著他的眉骨滑落：”放傳達室就行，我們有急案。”
    ”不行！”快遞員固執地搖頭，聲音因幹渴而嘶啞，”對方付了三倍運費，要求必須您親自簽收，否則——”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否則後果自負。”
    空氣在烈日下仿佛凝固。江晨的手已經按在了配槍上，宋遇眯起眼睛，不動聲色地擋在許浩天身前。
    秦舟盯著快遞員被曬得通紅的臉，終於伸手接過箱子，潦草地簽了名。
    快遞員如釋重負，轉身快步離開，身影很快消失在灼熱的地麵蒸騰的熱浪中。
    ”秦隊，”江晨壓低聲音，”這不對勁。”  
    秦舟沒回答，隻是盯著手中的箱子。泡沫箱很輕，表麵貼著標準的生鮮冷鏈標簽，但寄件人一欄隻打印了幾個冰冷的黑體英文：
    Themis。
    秦舟猛地掀開箱蓋——  
    ”我靠！”許浩天猛地後退一步，差點撞上警車。  
    箱子裏，一塊灰白色的大腦組織靜靜躺在冰袋上，表麵血管紋路清晰可見，像是剛從顱腔中取出。
    ”這是誰的？”宋遇聲音發緊。
    秦舟的指節捏得發白。
    烈日炙烤著裸露的腦組織，融化的冰水在箱底積成淡紅色的血窪。
    沒想到Themis能夠如此囂張——這不再是犯罪，而是一場**裸的挑釁。
    ”宋遇，”秦舟的聲音冷得像刀，”把快遞盒子拿去檢驗。”他甩上車門，引擎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江晨，查這個快遞的物流信息，哪怕翻遍全市監控，也要把送箱子的王八蛋給我揪出來！”
    烈日當空，刺目的陽光照射在大腦皮層上，那道細微的、像是被利器刻意劃出的痕跡格外清晰——那形狀，赫然是一個殘缺的天平符號。
    熱浪在擋風玻璃前扭曲變形，空調開到最大也驅不散車內的悶熱。
    秦舟將警笛拉到最大，副駕上的江晨正在用平板調取實時路況，屏幕反射的陽光讓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物流單號是偽造的。”宋遇的聲音從車載對講機裏傳來，伴隨著密集的鍵盤敲擊聲，”但包裝箱內側檢測出聚丙烯酰胺——汙水處理廠專用絮凝劑。”
    秦猛踩油門超過一輛卡車，後視鏡裏映出許浩天不斷擦汗的側臉。
    年輕人懷裏的證物箱被安全帶固定著，在顛簸中發出細微的碰撞聲，仿佛那個浸泡在冰水中的大腦仍在跳動。
    ”凶手在汙水處理廠取的原料。”江晨指尖劃過平板上的地圖，汗珠滴在屏幕上，”江寧市的汙水處理廠有三家，西郊那家已經廢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