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實在按捺不住八卦之心，趁著午休時間把宋遇拉到茶水間。
    她神秘兮兮地關上門，壓低聲音道：”宋副隊，你說秦隊和何科長昨晚是不是。。。。。。”
    ”咳咳！”宋遇一口水嗆在喉嚨裏，連忙擺手，”小姑娘家家的，別瞎猜。”
    ”我哪有瞎猜！”江晨不服氣地掏出手機，翻出今早**的照片，”你看何科長領口這裏，明顯是睡皺的痕跡！還有秦隊的外套，昨天穿的根本不是這件！”
    宋遇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突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我說呢，早上何科長走路姿勢好像有點別扭。。。。。。”
    ”對吧對吧！”江晨激動地直跺腳，”我就說他們肯定。。。。。。”
    ”你們在聊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兩人一哆嗦。
    秦舟不知何時站在茶水間門口，手裏端著空咖啡杯，眼神危險地眯起。
    ”沒、沒什麼！”江晨手忙腳亂地把手機藏到身後，”我們在討論案情！對吧宋副隊？”
    宋遇戰術性後仰，假裝研究飲水機：”這機器好像壞了。。。。。。”
    秦舟鼻腔裏溢出一聲輕哼，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緊了咖啡杯把手。
    好在秦舟沒有追究，江晨和宋遇堪堪鬆了口氣。
    秦舟單手插兜，另一隻手隨意地叩了兩下局長辦公室的門，沒等回應就推門而入。
    ”陸叔，找我？”他懶洋洋地往會客椅上一癱，長腿直接架在了辦公桌邊緣，鞋尖差點碰翻陸政的茶杯。
    陸政無奈地扶正茶杯，摘下老花鏡：”兩個月考察期到了。”他指了指牆上的日曆。
    門外，何了然的腳步倏然停在光影交界處。他手中抱著的屍檢報告被無意識地捏皺，紙張發出細微的悲鳴。
    ”省局老徐那邊，”陸政從抽屜取出一份調令，金屬印章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推薦了個有十年經驗的法醫。”他抬眼看向沉默的秦舟，”你要是沒意見，下周就能來交接。何了然他……就回省局了。”
    何了然的指甲陷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三個月前被強製下調時的憤怒記憶猶新——他在自己家，摔了省局下發的文件，在交接單上簽下力透紙背的名字。
    ”哦？要換人了？”秦舟挑眉，隨手抓起桌上的簽字筆轉了起來，”行啊，反正何科長整天板著張臉，看著就煩。”
    何了然應該慶幸的，他本來認為。
    他剛一開始，明明是不願意來的。
    他一開始，明明是看不慣秦舟的作風的。
    他明明是想回省局的。
    可此刻，胸腔裏翻湧的竟是一絲難以名狀的不甘。
    他想起江晨偷偷塞給他的手工餅幹，想起宋遇總”不小心”多買的咖啡，想起老王小孫女畫給全體刑警的蠟筆畫。
    何了然輕輕歎了口氣，將屍檢報告緊緊抱在胸前，轉身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提前收拾自己的東西。
    ”十年？”秦舟的筆在指間捏得咯吱響，”那老頭能跟上我們隊的節奏？上次合作差點吵起來。”他狀似無意地補充，”雖然何了然也好不到哪去，至少解剖報告寫得還能看。”
    ”所以你是想留人？”陸政意味深長地問。
    ”誰說的？”秦舟立刻炸毛，把筆重重拍在桌上，”我就是客觀評價！”他站起來來回踱步，“我就是……就是覺得突然換人影響破案效率！”
    秦舟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晃悠到法醫科辦公室門前。他單手插兜，另一隻手隨意地推開門——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喉頭一緊。
    原本整潔的辦公室此刻堆著幾個紙箱，何了然常穿的白大褂被疊得方方正正放在最上麵。
    書架已經空了大半，連那盆養在窗台的多肉都不見了蹤影。
    ”何了然你這是幹什麼？”秦舟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手無意識地攥成拳頭。
    何了然背對著門坐在轉椅上，聞言緩緩轉過身來，眸子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不是要調我回省局嗎？”他指了指紙箱，”給你們的新科長騰位置。”
    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在兩人之間劃出一道刺眼的光帶。
    秦舟突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那股熟悉的惡作劇心思又冒了上來。
    ”咳咳……”他故意板起臉，拖長聲調，”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收拾收拾——”
    ”已經收拾完了。”何了然打斷他，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
    秦舟再也憋不住，一個箭步上前，”啪”地將調令拍在桌上。
    紙張與桌麵碰撞的脆響在安靜的辦公室裏格外清晰。
    ”看看。”他俯身湊近，呼吸間都是何了然身上熟悉的消毒水味，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何了然皺眉抓起調令，瞳孔在看到內容時驟然收縮。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著——”何了然同誌繼續擔任江寧市刑偵一隊法醫科科長”。
    ”這……”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紙張邊緣。
    秦舟趁機抽走他手中的調令：”省局那位是去刑偵二隊當副手的。”他歪頭看著何了然難得呆滯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彈了下他的額頭，”傻了吧？”
    何了然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一把抓過秦舟手中的文件又確認了一遍，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
    ”你早就知道。”這不是疑問句。
    秦舟聳聳肩，順手從紙箱裏撈出那盆多肉放回窗台：”誰知道我們何科長這麼沉不住氣。”陽光透過玻璃照在葉片上，映出細小的絨毛，”連最寶貝的多肉都要打包帶走？”
    辦公室外，偷聽的江晨和宋遇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透過百葉窗的縫隙，他們看到何了然突然抓住秦舟的衣領——
    然後狠狠地把調令拍在了他胸口。
    ”下不為例。”何了然的聲音依舊冷淡，卻藏不住微微上揚的嘴角。他轉身時，襯衫下擺帶起一陣微風。
    秦舟揉著被拍疼的胸口，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他對著何了然的背影喊道：”喂！晚上團建，別忘了！”
    回答他的是”砰”的關門聲。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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