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珩想起來了，他瞪大雙眼不可置信。
    竟然是你！
    可他如今淪為階下囚，狼狽萬狀隻一心求死，於是打算破罐子破摔，怎麼激怒天濁怎麼說：“早知當年是你這畜牲，那日便該踹死你為民除害，若不是那日有人暗中助你，你如今該在我家當牛做馬，為奴為仆，你這模樣說不定還會被我…啊——”
    天濁麵無表情地將那鐵烙杵在那張早已麵目全非的臉上，白煙緩緩升起，滋滋聲伴隨著熟肉的味道，慘叫聲不絕於耳。
    他咒罵著：“天濁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濁卻覺得動聽極了。
    柳如珩顫抖著雙手虛虛搭在臉上，想碰又不敢碰，疼得直打滾，鐵鏈嘩啦嘩啦地響。
    又扯到身上的傷，痛不欲生，他瘋狂嘶吼著：“殺了我！啊啊啊啊！！”
    烙鐵變黑，天濁身旁的手下主動接過來，重新放在炭盆裏。
    天濁像是從地獄來的惡鬼，拍了拍手待他叫完才道：“本座再問你一個問題，答的上來便送你去死，答不上來本座就日日從你身上割下一塊肉做成餡夾在炊餅裏，作為你每日的膳食。”
    自己吃自己的肉，饒是身邊的手下聽到這些話也不禁打個寒顫。
    他們的妖王心狠手辣，一如從前他剛回妖界整治那些叛徒時的樣子。
    “你說那日有人暗中助本座，那人是誰又如何助的本座？”
    天濁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那日，是神醫也就是陳淨將他從那破舊的老巷子裏抱回來的，想來也巧，他重傷到22世紀那日，也是陳淨從巷子裏抱他出來的。
    不過那半塊炊餅還是被狗叼走了，自他從溫泉莊子逃出來後便沒有吃過東西，那身漂亮矜貴的衣裳也因進城前失足從坡上滾了下去被刮破的不成樣子，他靠著爛牆快要餓暈的時候，從巷口鑽進來個人，跑的飛快踩著他身旁的草垛翻過了牆，錢袋子掉在了地上。
    出了巷口朝左邊走八十步有家包子鋪，一個包子隻要三文錢，他想著想著香味仿佛已經飄到了這裏，於是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錢袋子，拿了袋子最底下的三文錢。
    不曾想是個圈套，他絕望的恨透了這個世界，更不曾想有人會來救他，是陳淨。
    那三文錢在陳淨帶他買木蠟油的路上，被陳淨放進了路邊乞丐的碗裏。
    多年過去，他隻記得陳淨的懷裏有多溫暖，竟不知在被柳如珩那群人欺負時還有人在幫他。
    天濁向來有仇報仇，有恩報恩。若是知曉那個人是誰，他定不會虧待他。
    柳如珩啐出一口血沫，眼白早已被血浸透：“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另一件或許你更想知道的事……你以為…那個邪修為什麼一直帶著一個毫無靈力的你……他不是見你可憐…而是你的靈力……能幫他找到…找到扶桑鏡……想必你也聽說過此物是仙界法寶…聽聞得此法寶者可撼天動地……靈力大增…飛升成仙也指日…可待……誰…誰會不想要……”
    天濁微微挑眉，好似對他的話來了興趣。
    柳如珩聲音越來越小，天濁還微微湊近了些，甚至用靈力減輕了他的痛苦，說話都順暢了不少。
    “我聽聞你們最後不是一起被找到的。六聖宗曾在木偶村見過扶桑鏡的碎片，當時隻有六聖宗和你們在場，扶桑鏡碎片卻不知所蹤，那個邪修同你提過一句嗎？就算他真說過，想必也沒對你毫無保留，他若真與你一心，怎會瞞著你不告訴你扶桑鏡在他手裏？抓你的修士屍骨無存，想必也從他們口中得知自己被拋棄的事實了吧，你對那邪修生了感情，那邪修卻在利用完你得到扶桑鏡後就跑了，堂堂妖界之主竟會被一個邪修耍的團團轉哈哈哈哈……咳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濁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比柳如珩笑得還要猖獗，回聲響徹整個無盡獄，將柳如珩的聲音完全蓋住。
    柳如珩被這笑聲驚得發麻，汗毛豎起：“你笑什麼？”
    天濁不笑了，卻依舊勾著唇：“本座笑你滿口胡言，笑你愚蠢。”
    鐵烙燒的比剛才還要紅，鐵烙尖一下戳穿了柳如珩的下巴，滋滋冒著白煙，柳如珩連叫都叫不出聲了。
    天濁目光狠戾，麵色一點點猙獰：“不過，你的愚蠢著實叫本座不舒服，你這張嘴也是。”
    直至鐵烙緩緩變黑，粘連著烤焦的皮肉和燒幹的血液，被天濁嫌棄地隨手扔了出去。
    “懷瑾握瑜兮，君子如珩。”
    “這名字取給你，實在暴殄天物。”
    臨走前天濁對著下屬道：“每日割肉的刀無需太鋒利，將肉烤熟後再割下來，今日便從四肢開始吧。”
    下屬知曉柳如珩這下是真觸到了王上的逆鱗，立刻會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