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濁沒有因為塵境的逗弄生氣，反而表現得異常平靜。
    塵境蹙眉，想起了昨晚，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問。
    老翁口中結界附近的漩渦，是他們唯一的線索。
    塵境尋了理由和老翁借船，準備入夜之後一探究竟。
    老翁推三阻四，說什麼也不讓他們自己去。
    “不行，你們兩個娃娃沒出過海，不知有多危險，你看大海漂亮，是因為你站在土地上，真上了船到了海上就不是這麼回事了，你們要是真想出海，今晚正是夜捕的日子，你們隨我們的船走吧。”
    見老翁態度堅決，二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便應了下來。
    傍晚，老翁帶著他們去了村後的戰神廟，廟頂結了蛛網，牆壁也看不出原貌，腳下隻有一個破口的蒲團，石像和供台台麵卻是一塵不染。
    供台上的食物皺巴腐爛，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果黴味。
    老翁熟練的將發了黴的食物倒出去，重新擺上供果。
    塵境見狀道：“您時常來這裏打掃嗎？”
    老翁退到蒲團後麵，雙手合十，虔誠鞠躬：“我隻夜捕前才會來，這些供果是我上次來時帶的。”
    那便奇怪了，看食物腐壞程度和此處香爐裏的香灰來看，並不常有人來，難不成這百裏將軍日日偷跑下界來擦自己的雕像？
    老翁跪在蒲團上，焚香舉過頭，口中念叨著什麼，而後拜了三拜，起身把香插進香爐。
    老翁又貼心焚了三炷香，遞給塵境：“小郎君，到你了。”
    塵境沒有接。
    他是神，天濁是妖。
    除了帝清，神跪神，被跪的神會折損靈力，跪的神要賠五十萬香火。
    妖跪神，跪的人會淪為妖界笑柄，被排擠欺辱，更何況天濁是妖王之子，未來妖王朝神將下跪參拜，成何體統。
    老翁見二人無動於衷，好心勸道：“小郎君即便不信奉神明，可為了安全著想，就拜這一次吧。”
    若是真跪，塵境這邊膝蓋一彎，百裏荊那邊就要吐血了。
    他也拿不出五十萬的香火，他受不住，百裏上仙也受不住。
    老翁雖是好意，可他決不能接這香，卻也找不出理由來，一時間氣氛陷入尷尬，靜地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天濁突然站出來，接過老翁手中的香：“我哥哥昨夜膝蓋受了涼，不便跪，還是我來吧。”
    “也…”
    塵境攔住天濁，打斷道：“不可。”
    老翁有些疑惑，明明是塵境看起來更像那個信徒，卻不曾想最先說服的是他身旁的少年，更不曾想看起來隨和溫潤的人竟拒絕的如此果斷。
    好言相勸這麼久，老翁也上來些脾氣，也覺得塵境像如今的荊家村大部分村民一樣是不敬畏神明之人，“小郎君對百裏將軍有成見是小郎君自己的事，大可不必阻攔他人參拜……”
    還沒說完，雕像後麵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音，把三人嚇了一跳。
    一時間都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兒那聲音並沒有消失。
    塵境頓時警惕起來，將老翁和天濁護在身後，自己則輕手輕腳朝那邊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