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不止塵境震驚，就連天濁也怔住了，以為老翁喝的不清醒開始胡言亂語。
    “這百裏將軍不是三千年前就已經仙逝了？”
    老翁活了不到五十餘載，如何見得到三千年前的人？
    即便百裏荊飛升，飛升前的模樣已經變成了仙體，若是領了任務或是得了帝清允許下凡助人就要化了容貌或是像塵境這樣在臉上遮擋，不叫人見了全貌。
    就算真的見過，老翁又是怎麼一眼就認出來的？
    “這村後的山坡上有供奉百裏將軍的廟宇，是當年百裏將軍造下結界時搭建的，這裏的人靠海吃海，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出海夜捕前的傍晚人們便都會去廟裏拜一拜祈求平安，也會有將士們祈求戰事順利，近百年卻慢慢鮮少有人去了。”
    三千年過去，戰事不再吃緊，荊家村遠離京城遠離邊境，對外麵的消息知之甚少，這裏的人無需參軍，時間的流逝讓這裏的人開始對百裏將軍感到陌生，對她的豐功偉績也隻浮於幾十頁薄紙之上，信徒自然也就變少了。
    不過百裏上仙的香火如今依舊排在仙榜首位。
    老翁又悶了一口酒，“二十年前，我和村裏人約好夜裏出海捕魚，去廟裏的人隻剩下我一個，本打算這次之後便也不再拜了，不曾想那夜出海後，隻有我一個人回來。”
    塵境把最後的半壇酒移到了天濁和自己的腳下。天濁默默看了一眼開口的酒壇，又瞟了一眼塵境後，拿起一根幹淨的筷子朝著壇口伸了進去。
    塵境確定老翁看不到酒壇後才繼續道：“當時發生了什麼？”
    “我們的船劃到結界附近，不遠處的海水就像燒開了似的冒著泡，海捕的人膽子都大，於是我們的船朝那邊劃了過去……”
    “唉！那片是紅的，咱們是不是遇上焰鱗魚群了，那豈不是要發財了！”一位漁民興奮道。
    旁邊的人附和，“要不過去看看？”
    “別了吧，焰鱗魚從來不會聚群，況且那邊已經是結界盡頭要靠近蝕海了，萬一前麵有什麼危險就糟了。”
    “咱們就過去看看，又不幹別的，況且這船據說是按百裏將軍當初留下的軍用圖紙建造的，有什麼危險咱們肯定能及時離開。”
    反對的人還有些猶豫，那人攬上他的肩膀，“你不信我還不信百裏將軍嗎？萬一真是焰鱗魚咱們不就錯失這個發財的機會了？”
    年輕時的老翁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同意的人居多，眼下又隻有這一條船，他反不反對已經不重要了，隻諷道：“出海前叫你你不拜，如今拿百裏將軍出來說了，真是掉錢眼兒裏了。”
    船開到附近，幾人又點了幾支火把探頭望下去，水有些混濁隻看得見一片紅，宛如炸開的血花，不知誰顫聲說了句，“別是死了人吧……”
    領頭要來的那人叫紀三兒，粗著嗓子大聲嗬斥道：“胡說八道什麼呢，這裏隻有咱這一條船，就算是從岸邊飄過來的也早就沒血了。”
    那人勸道：“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紀三兒將火把塞給他，抓起甲板上的漁網，嘴裏念叨著：“**生你時沒給你生膽子啊？我們都過來了，出什麼危險了？這要是焰鱗魚就賺翻了，你他娘的飛黃騰達還得感謝我呢……”
    於是眾人便閉了嘴，看著紀三撒網。
    撒下網的那一刻，巨大的漁網攏住了這片紅水，濺起的水花卻沒有顏色，漁網落下，海麵歸於平靜。
    收網時，紀三語氣裏壓製不住的激動，吃力的說道：“快，快來幫我，這起碼有百來條，發財了，我們真要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