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四章美人在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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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煙機抽走了緩緩升騰的蒸氣,卻沒有抽走死寂的氛圍,一時間兩人沉默無言。
充滿煙火味的廚房裏感受不到一絲煙火氣息。
片刻後,陳淨先開了口:“田灼,我剛才……”
田灼沒有去看陳淨,提高音量抬手打斷,聲音冰冷沒有溫度:“你說得對,不需要解釋什麼,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凡人一輩子區區幾十載,對我來說不過是白駒過隙,轉瞬即逝。我們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你是死是活對我來說有什麼重要的,我看你堪比大象看螻蟻,鯤鵬看蜉蝣。你救過我的命,離開之前我會滿足你一個願望,不過你大可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產生任何感情,也絕對不會做出任何讓你誤會的事,說出讓你誤會的話。”
如果說剛才的麻木是對希望懷揣著一絲能變成現實的僥幸,那麼田灼這些話就是親手磨滅了陳淨的希望。
他們之間還未開始的感情就已經被田灼宣判死刑。
他的願望也永遠實現不了。
絕對就是必然,必然就是肯定,肯定就是百分之百,是沒有退路的把話說死了,說絕了。
陳淨的胸口像是被硬生生豁開一道口子,將他的心肝脾肺生生地撕扯開來掛著稀稀拉拉的纖維組織,五髒六腑攪在一起,血淋淋地叫人生不如死。
取心頭血算什麼,痛覺神經比別人敏感又算什麼,哪裏有田灼幾句絕情話來的猛烈。
真的,生不如死。
話既已經說的如此清楚,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可不甘心的,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不問也好,這樣他就不用費盡心思去找理由騙田灼,解釋他的身體狀況。
田灼以為自己說了這些話,心裏的擔子就放下了,就舒坦了。
可是沒有,反而跟早晚高峰的路況似的更加擁堵,讓人喘不上氣。
飯做好了,番茄燉牛腩,擺盤依舊很精致,其他幾道菜同樣色香味俱全。
田灼沒什麼胃口,本想說不吃,可是一想到在超市裏陳淨說的話,他還是拿起了筷子,將碗裏的飯菜扒得一幹二淨後才轉身離開,沒有進臥室,而是出了門。
田灼走後,陳淨坐在餐桌前看著那桌子菜從冒著熱氣到菜裏的油開始凝固,也沒再動過一口。
田灼留在他體內的靈力消耗殆盡,陳淨再也忍受不住痛哭出聲,第一次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哭到渾身無力,哭到心口不再疼痛,哭到再也流不出眼淚。
直到情緒歸於平靜,陳淨給溫遇打了電話。
聽到溫遇說田灼在他那裏,他才收拾好餐桌和自己,回了寵物醫院。
—
溫家別墅,後花園花開的正豔,與上次來時見的別無二致。
雖是晚秋,這些花被靈力滋養著,獲得了永久的花期,沒有一株衰敗。
花群有條鵝卵石小路,通向中間的白玉涼亭,桌上的茶水還冒著熱氣。
田灼沿著石子小路走過去,花團錦簇,探出頭的青葉掃過他的褲腳。
一隻虎斑蝶落在他的肩頭,煽動著翅膀又飛到纏在涼亭柱的金銀花上。
這個季節,竟還有這麼多蝴蝶。
上次取心頭血,溫遇留了一滴帶回來,此刻他正在涼亭運功嚐試提取裏麵的扶桑之力。
溫遇感受到周身靈力變化,此刻卻不能分心。
田灼沒再往前走,亭子被溫遇施了結界。
溫遇麵前的白光裹著一抹紅,隻見轉瞬之間那抹紅撐開白光,迸發出強大的靈力,將白光蠶食殆盡。
田灼大喊:“溫遇!”
溫遇被逼得後退幾步,堪堪穩住身形,嘴角滲了血。
那抹紅光化為一滴血,掉進了桌上的拇指瓶裏。
溫遇收了瓶子,擦掉嘴角的血,結界消散。
田灼走進亭子裏,將打碎的茶盞複原:“剛才是怎麼回事?怎會有如此強悍的靈力?”
結界隔絕靈力,田灼感受不到靈力的屬性,但這靈力竟能傷到溫遇,靈力的主人絕對不容小覷。
溫遇想到會遭到扶桑之力的反噬,讓他沒想到的是,僅從陳淨體內取出留下的這滴帶著心頭血的扶桑之力,竟差點將他的靈骨震出來。
田灼遞了杯茶水,溫遇漱漱口將血腥味衝淡,對著田灼道:“你可記得與神醫四處遊曆時的經過?”
田灼想了想:“有些印象。”
溫遇:“那你可聽說過扶桑鏡?”
“扶桑鏡?”
“對,扶桑鏡,你可有印象?”
田灼閉上眼睛努力回憶:“神醫曾向本座說起過,但本座印象不多,那到底是何物?”
溫遇重新倒了兩盞茶,一杯遞給坐在對麵的田灼,一杯晾在自己桌前,緩緩開口:“相傳扶桑鏡是神界的寶物,有轉世重生扭轉乾坤之力,扶桑也是因此位列仙班成為神樹。上貞三百五十三年,扶桑鏡墜落凡間摔成碎片分散在鳶國各地,上修界三大宗、妖魔界及其各路能人異士為了尋得扶桑鏡不擇手段,可在我來到這之前聽說扶桑鏡被一無名俠盜集全,我來到這裏,後來的事就無從得知了。我想著扶桑鏡既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會不會有穿越時空的能力,你與我是不是通過扶桑鏡來到這個世界的?我曾幸得扶桑神樹相助,於體內留下了這點靈力,我們又可不可以利用這份靈力回到鳶國?”
溫遇說完茶杯也見了底,他起身走到庭前,虎斑蝶依舊停在那裏,隻是不知道是不是落在田灼肩上的那一隻了。
“不過你還有很多重要記憶沒有恢複,或許過些時日這些猜想就能被證實,眼下我隻是做個測試。”
顯而易見,這份扶桑之力並不能為他所用。
溫遇背對著他,田灼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從他的背影卻看到許多故事,卻看不出這些故事的真實性。
田灼麵前的茶盞依舊冒著熱氣,他沒有動,起身跟在溫遇身後:“按你所說,這份靈力是從你身上取下的,那麼靈力的主人也就默許你使用這份力量,可剛才據本座觀察,它排斥你,為什麼?”
一種情況就是這份靈力是溫遇殺了扶桑搶奪來的,另一種情況就是靈力的主人不允許。
田灼更偏向後者。
萬年前溫遇確實被扶桑神樹所救,但體內的扶桑之力也隨著身體的康複日漸消散,並沒有留下。因此他有著和田灼不同的困惑,明明陳淨體內殘留的扶桑之力可以救田灼,卻並不允許他利用其時空穿梭的能力。
為什麼?
雖然這點靈力並不足以達到那樣的效果,但扶桑之力確有能帶他們回去的能力。
是陳淨不想讓田灼回去?可溫遇也再三證實過,陳淨沒有靈骨,筋脈普通,除了鍛煉出來的肌肉,並沒有修煉的痕跡,扶桑之力團在心口體內也無靈氣流動,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和靈力的主人完全不搭邊。
扶桑鏡丟失,無論如何鎮守扶桑鏡的扶桑神樹都會被追究瀆職之責,天帝一定會將扶桑派下凡間將功補過,不然堵不住神界悠悠眾口。
那麼扶桑又在哪裏,鳶國還是已經找回扶桑鏡回了神界複命?這抹扶桑之力又為何偏偏到了陳淨體內?
如果扶桑不允許,那麼要回鳶國就等同無稽之談。
田灼的記憶是開啟這一切答案之門的鑰匙,要想回去就必須讓田灼恢複記憶。
還有就是扶桑之力,如今扶桑之力在陳淨體內,即便陳淨不是這股靈力的主人,但陳淨也是這唯一的突破口。
田灼見溫遇一動不動,佇立在庭前,也不說話,閃到他麵前,抬起手晃了晃:“你在想什麼?”
溫遇揮揮手,趕走那隻蝴蝶,讓它不要隻在一朵花上停留:“在想你想的問題,等有了答案,我再告訴你,放心會回去的,我…也該回去了。”
正想著,腦袋裏想起一串鈴聲,溫遇接通電話:“喂?”
電話那頭像是問了什麼,田灼視線從溫遇身上移走。
溫遇看看田灼,回道:“他在我這,有什麼事嗎?我讓他回去。”
電話那頭清清嗓,一開口仍舊沙啞:“不用了,他在你那就行。”
沒等溫遇問什麼,電話已經掛斷了。
“他找你。”
田灼一共就認識仨人,崔院長不會找他,還能剩下誰,用頭發絲想想都知道。
“……”
田灼麵色不好,雖然從進門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好過,此刻染上些無措。
溫遇又道:“你在躲他?”
“……”
田灼抿著唇不說一句話。
“你們吵架了?”
田灼臉色又變,像是被問煩了,又像是在掩飾什麼,低吼道:“能不能不要這麼婆婆媽媽,跟菜市場的大姨一樣。”
看來是了。
溫遇看田灼跟看別扭小孩似的:“行,我不問了,那你總得告訴我,為什麼來找我吧,又想讓我給你講講往事,幫你恢複記憶?”
田灼又沉默了。
他說完那些話後不敢去看陳淨,卻一路上都想著陳淨的表情,他的心也跟著陣陣絞痛。
陳淨笑起來好看,哭的時候也不醜,就是那副要哭不哭的樣子,讓他感到愧疚,喘不上氣,他在這又沒有認識的人,隻能往溫遇這閃。
又不想承認在躲陳淨,那樣不就是變相承認他們兩個在吵架了?
田灼隻能不鹹不淡地嗯一聲,本以為溫遇會給他這個台階。
“前兩天我就說了呀,我知道的都已經和你講過了,接下來就靠你自己夢了,所以你來找我真的隻是這個原因?”
他還是把這個人想的太好了。
院內不知名的紅花似火,田灼越看越上火,內心熊熊烈焰猶如火上澆油越竄越高,忍不住施法順手將那片花淹死了,又順嘴怒道:“你不是不問了麼!”
花瞬間萎了,枯黃的葉子滴著水,根下和成了稀泥,倒了一大片,沒給一絲活路。
溫遇大叫:“啊!我的花,這可是最名貴的品種!還有這土,進口的!二十萬,現在賠我!”
“黃金還是銀子?”
溫遇心想當然是鈔票,我又不是詐騙犯。
“黃金。”
“回鳶國給你。”
不行二字還沒說出來,田灼早已不知所蹤。
溫遇無奈暗罵:“這小子!”
作者閑話:
在溫遇眼裏田灼就是兔崽子,不論是在鳶國還是二十二世紀,陳淨就是早年懂事的乖孩子,反正在他眼裏都是孩子。
回鳶國倒計時……(收藏和枝枝助力溫爺爺修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