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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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月?”
“對呀,今晚的月色很美呢。”南姻尷尬地用手扇扇風,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天不看人,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那我先回家睡覺了,你們忙,你們忙。”
南姻剛跑出一小步,就被人拽住衣領,脖子瞬間涼嗖嗖的,風直往衣領裏灌。
“跑什麼,我長得很醜?”
南姻搖頭。
男人長得不醜,甚至是英俊非凡。頭發都梳到後麵,露出光潔**的額頭,丹鳳眼,高鼻梁,薄嘴唇,最吸睛的莫過於他左眼下的一顆小痣,瞬間將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優越的五官上。
“既然我不醜,那你跟我過來一下。”
男人說完,鬆開衣領,往前走幾步自然而然地牽起南姻的手,帶人到麵館大廳。
於是南姻稀裏糊塗就被人牽著走,承受男人身後一堆人熱切的目光注視。
而大廳裏人去樓空,楊嬸正奇怪人怎麼都離開,卻在看到和男人一起回來的南姻時,她忽然害怕,身體再度顫抖起來。
她什麼時候來,又聽見了多少?
楊嬸想起了夕陽前與陌生男人們的那通對話。
“除非你告訴我們,最近幾年你們村是不是出現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大概一米七左右,頭發比較短,正好到肩膀,右手肘關節內側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這……這描述很耳熟。”
“誰?”
“南姻。”
南姻,她的救命恩人。
五年前第一次進村的時候頭發隻到肩膀,如今長到了腰間。夏天南姻穿短袖,紅色小痣在陽光下**又迷人,楊嬸就總想起自己那已經遠嫁的女兒,手上也有一顆紅痣,一樣的清純可愛,小時候會軟軟糯糯地叫她媽媽。
所以話說出口的下一秒,楊嬸就後悔了,想說自己記憶錯亂,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但陌生男人早已走遠,隻留下悔恨不已的自己和癱坐在地上慶幸劫後餘生的廢物兒子。
“晚上地板冰,而且現在還沒到夏天,楊嬸再怕熱也不能坐在地上涼快,來,快起來。”南姻扶起楊嬸。
楊嬸滿臉淚痕,無論如何都不願抬頭和南姻對視。
“楊嬸,我知道你情有可原”,隻第一句,楊嬸心如死灰,“就算我今晚沒有受傷,好好的站在你麵前和你講話,可傷害已經造成,無法挽回,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了。”
楊嬸原本愁苦的臉更苦了,她繼續聽見南姻的話。
“我很感謝你五年前曾短暫的收留我,給我一個安身的家,感謝你送我吃食,為我建房子忙前忙後,就算你是想在我身上彌補你對妞妞的錯誤也沒關係。但是從此以後,我們一筆勾銷。”
南姻的語氣很平淡,細聽竟然還有些許的決絕。
或許偷聽到真相的時候,南姻也曾難過過吧。
沒再多說什麼,南姻就離開麵館。男人和他身後一堆人也隨之離開。
最後隻留下燈火通明的麵館和孤身一人的楊嬸。
回憶前半生:幼時孤苦伶仃,不得不早早嫁人,婚後丈夫殘暴,後來女兒寧願遠嫁他鄉都不願回來看她一眼、兒子陪在身邊卻好賭成性,出賣救命恩人換取兒子活命,一步錯,步步錯。
或許這就是她思想中根植的重男輕女帶來的惡果吧!
*
男人讓其他人留在車上,自己則追上南姻的步伐。
月升滄海,樹影憧憧,漫步在大街上,南姻竟然有些茫然。
她原是想來楊嬸家腆著臉睡一晚,等到今晚殺手自己強撐重傷離開或是明早報警抓殺手都可以,隻要今晚有睡處就行,但聽了這些事情以後心裏又莫名膈應得慌,怕有人在背後給自己一棒,打暈了還債,因此此刻不知道該去哪裏。
不知何時,男人和她並排而行。
“你跟著我幹什麼?”
“我跟著自己老婆有問題嗎?”
南姻轉身站住,愕然道:“你說什麼?”
男人也站住不動。
“我,你老婆?”南姻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問道。
“嗯嗯。”男人瘋狂點頭。
“我叫許尚暇,為霞尚滿天的尚,無暇的暇,是你的合法丈夫。我們還有一個女兒,叫許樂音,馬上五歲了。”
明明是正常陳述的語氣,南姻卻聽出了一抹淺淺的幽怨。
摸下巴思索一會兒,南姻二話不說,在人眼皮子底下拔腿就跑。
夭壽啦,虧她偷聽的時候以為他們為自己被害打抱不平,長得又人模狗樣,不會說謊,沒想到居然連他們之間有一個女兒這樣的話都編的出來。
南姻邊跑邊想:好好一個帥哥,至於為了騙人犧牲到這種地步嗎?
低頭一看,相同的場景重演,南姻在原地踏步。
無奈回頭道:“我真沒錢,你換個人騙吧。”
回答她的是許尚暇上前一步擁抱她的動作,聲音悶悶不樂:“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可以給你看結婚證和戶口本,什麼都可以,隻要你相信我。”
南姻身體僵直,不敢有一點回應,“可我不記得了,我隻記得自己五年前出現在了邊疆村,然後一直生活在邊疆村。”
“沒關係。”
許尚暇太高興了,失而複得的滋味太美好,即使南姻說不記得一切,現在把他當作流氓也沒關係。
抱著抱著,許尚暇感覺肩上的力量加重,把人鬆開一些借月光去看,南姻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頭自然倚靠在肩頭。
許尚暇一開始以為是南姻受了傷導致昏迷,急忙把人打橫抱起想送去醫院,結果南姻順勢而上抱住他的脖頸,呼吸輕淺,以自己的臉輕輕蹭他的臉,呢喃地說大床不要跑。
許尚暇驀地一愣,而後莞爾一笑。
月光下南姻的睡顏很安靜,許尚暇抱她的手很穩,兩人的影子被拉得長長,最後交融於一處。
*
第二天一大早,南姻早早醒來。她先是低頭看,依舊是昨晚洗完澡後的衣服,環顧四周,設施簡單,毫無生活氣息,不是自己家,倒像是民宿。
走到窗邊向下望,果然看到人來人往的村民們,各個舒展笑顏,家長裏短。
“吱呀——”
門開了,自稱是她丈夫的許尚暇端著餐盤進來,上麵擺滿了包子油條和當地早餐,可見許尚暇知道南姻在邊疆村呆久了,早已變了口味,因而暗地了解過當地風俗。
“你們還沒走?”南姻隨手掰開一個包子,發現餡是肉餡後立馬擱置在一邊,重新選擇端了碗粥喝。
“我讓其他人先回去了,等你吃完早飯和你一起回去。”許尚暇早就吃過早飯,現在看南姻吃看得津津有味。
南姻卻抬眼看他一下,“我沒說我要離開這裏。”
“可是你的行蹤已經被泄露,再待在這裏的話不知道會遇到多少危險,而且……你不屬於這裏,爸媽他們在京都等了你好多年。”
“還有樂音,她總吵著要找媽媽,出發前我哄了她好久,她才願意乖乖在家裏等你回去。”
許尚暇如數家珍地提及每一個人對南姻的想念,唯獨沒說自己。
顯然南姻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她微微挑眉,狀作挑釁似的歪頭,故意問許尚暇說:”你說你是我丈夫,那你得證明給我看才行。”
對麵的許尚暇一愣,很想說他們認識多年來沒有合照,唯一同框的時刻是結婚證上的照片,她平靜如水,他喜形於色。
可他知道他不能說,隻要他說了,南姻就會察覺到什麼,就會再次離開自己,消失不見。
他從未懷疑過南姻的本事,否則如果不是昨天恰好抓到五年前的嫌疑人,他們不會知道向來驕傲的南姻甘心在這種小村莊蝸居,一住就是五年。
於是許尚暇拿出手機翻看相冊,很長時間都沒反應。
南姻就這麼疑惑地看著他陷入回憶,然後麵前出現亮屏的手機,抬頭撞入許尚暇堪稱深情的眼裏。
她接過來看,是張照片。
裏麵陽光正好,人流穿梭,遠處的女生正居照片中心,臉龐青澀,身穿校服,紮高馬尾,正捧著一束插有“未來可期”卡片的花和身旁的女生講話,男生就窩在一隅露出半張靦腆含笑的臉,比了個笨拙的耶,最後特意往下挪動視角,確保女生完全入鏡後,才按下拍照鍵。
往後滑,是另一張照片。
不同於上一張,這次女生是對著鏡頭在笑,就像是直接在對鏡頭外的人大笑,青春肆意,發絲飛揚。唯一遺憾的是鏡頭裏大半是模糊的黑影,可以猜測拍下整張照片時,持有拍照設備的人前麵還有人。
再往後,女生癟嘴趴在課桌上,舉頭望向擋住教室燈光的卷子,女生站在樹蔭下擋太陽,女生揮杆打羽毛球……
所有的照片,都隻有唯一的女生。
南姻心裏驚駭照片數量之多,又驚訝於所有的角度都是旁觀視角,南姻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喜怒哀樂,被人悄悄記錄下來。
南姻忽然斂神,認真審視眼前的許尚暇,說:“這隻能證明我們學生時代在一個學校,無法證明我們現今的關係。但沒關係,我願意和你一起回京都。”
聞言,許尚暇鬆了口氣。繼續問下去,他拿不出多的證據了。
既然說定要一起回京都,南姻吃過早飯先回了趟家。
昨夜的兩個男人果然早就離開,隻留下滿地血跡的水溝和山坡。
山坡還好,鏟幾鏟土重新覆蓋一下原來的路就行,水溝的水卻得全部流空,換一池清澈的水,順帶把餘下的鐵釘清除掉。
南姻耍小聰明,撒了個嬌讓許尚暇清理,自己萬事大吉。
清完以後,**家裏的一草一木,南姻說不留戀是假的,畢竟待了五年之久,但答應了要去京都,就不得不離開這個安靜的小村莊,從而麵對失憶後失去的一切。
順帶把原先答應人的事情給辦了。
不過好在當時在村集體按程序得了房子的宅基地使用權,就算以後在京都待膩了想隨時回來也沒問題。
次日一早,南姻給房子上了鎖,故技重施哄許尚暇拖行李箱,自己則專心玩手機。
飛機起飛,南姻往下眺望,群山翠綠,忽而景變,回頭是許尚暇近在咫尺的臉,隻餘幾厘米的距離就會親上。
好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