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大人,您盯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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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會風波落幕的第二日,京城的風向徹底變了。
蘇清婉“災星”的名號不僅沒被坐實,反而因當眾洗清投毒冤屈,多了個“瘋而不亂,智斷奇案”的名聲。
茶館酒肆裏,說書先生把詩會上的驚險反轉編成了新段子,繪聲繪色地講著“蘇家小姐巧辨毒茶,拆穿侍郎千金陰謀”的故事;還有年輕士子被這份膽識折服,作詩傳唱,讚她“素裙裁雪智如鋒,敢向朱門辨不公”。
更奇的是,蘇府門前的石階上,竟有人悄悄擺了束帶著露水的白蘭花,底下壓著張紙條,寫著“願小姐平安”——想來是曾受胡大夫恩惠的百姓,用這種方式表達感激。
可東廂房裏,林知卻半點喜色都沒有。她坐在窗邊,手裏捏著片曬幹的夾竹桃葉,反複回放著蕭決離去前那句“此女若非真瘋,便是擁有極智”。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臉上,卻沒暖透那雙清明的眼。“他根本不信我是瘋子。”林知的聲音在意識裏響起,帶著幾分凝重,“他在等,等我什麼時候露出破綻,等我自己把”裝瘋”的底掀出來。”
蘇清婉的意識輕輕應和,帶著同樣的警惕:“蕭大人是大理寺卿,見慣了人心鬼蜮,尋常的伎倆騙不過他。我們該怎麼辦?”
“從今天起,我們的每一次”切換”,都要更像意外。”林知指尖摩挲著夾竹桃葉的紋路,眼神銳利,“瘋症發作不能挑在關鍵時刻,要選在無人注意的午後,或是情緒波動時;清醒時也不能太鋒芒畢露,得藏幾分,偶爾說些符合閨秀身份的糊塗話,讓他覺得我隻是”偶爾清醒的瘋子”。”
蘇清婉點了點頭,在意識裏細細記下——她知道,這場與大理寺卿的博弈,一步都不能錯。
次日午後,柳嬤嬤提著食盒從外麵回來,剛進院門就快步往東廂房走,臉色帶著幾分緊張。她關上房門,從袖中取出一隻精致的繡盒,盒麵上繡著纏枝蓮紋樣,是裴嬤嬤常用的樣式。“小姐,裴嬤嬤托人送來的,說裏麵有要緊東西。”
林知打開繡盒,裏麵沒有金銀首飾,隻有一張折疊的素箋。展開一看,上麵是裴嬤嬤娟秀的字跡:“大理寺卿昨夜尋老身問話,問及小姐幼年啟蒙先生姓名,又查了三年前蘇府出入醫簿,似在查小姐過往。”
“果然在查我。”林知的心頭猛地一凜。蕭決的懷疑比她預想的更深——一個養在深閨的古代閨秀,不該懂毒理反應,不該會改良銀針試毒,更不該在命案麵前反應如此迅捷。這些“異常”,都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裝瘋”的戲碼遲早會被戳穿。
“必須補上”合理出身”的漏洞。”林知對蘇清婉道,“你回憶一下,蘇府以前有沒有請過懂醫術的先生?最好是那種已經過世、查無對證的,能為我們懂醫理找個借口。”
蘇清婉的意識陷入回憶,片刻後眼前一亮:“有!我小時候,府裏曾請過一位姓陳的老郎中,叫陳伯遠,是我外祖父的舊友。他懂些醫術,還會看風水,曾私下教過我幾頁《本草拾遺》的殘卷,說女孩子家懂點草藥知識沒壞處。後來他三年前病逝了,葬在城外的亂葬崗,沒留下什麼親人。”
“太好了。”林知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就用他。以後若有人問起,就說陳伯遠不僅教過你,還教過”林知”——就說我是你遠房表妹,父母雙亡後投奔蘇府,跟著陳伯遠學過些粗淺的醫術和毒理知識,瘋症發作時偶爾會想起些零散的內容。這樣一來,我懂毒理、會試毒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蘇清婉立刻記在心裏,開始在意識裏演練說辭,確保每個細節都天衣無縫。
黃昏時分,夕陽的餘暉剛染紅蘇府的屋簷,門外就傳來了馬蹄聲。柳嬤嬤匆匆來報:“小姐,大理寺派了差役來,說請您去大理寺一趟,協助複述詩會當天的細節。”
“來了。”林知並不意外,反而冷靜地對蘇清婉道,“按計劃來,你主述,我隻在關鍵處”突發不適”,插入幾句看似混亂卻暗含線索的囈語——既不能暴露我們的合作,又要讓蕭決覺得我的”瘋話”裏藏著有用的信息,吊著他的胃口。”
蘇清婉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她整理了一下衣裙,跟著差役上了馬車,林知則悄悄退到意識深處,隨時準備“發作”。
大理寺的問訊室布置得簡單而嚴肅,一張長桌後坐著兩名記錄的差役,桌上放著筆墨和詩會當天的證詞記錄。蘇清婉按照事先演練的,柔聲細語地還原詩會當天的全過程,從沈如意遞茶,到貴女中毒,再到自己“瘋症發作”,每一個細節都描述得清晰而有條理,符合“膽小閨秀”的形象。
就在差役問到“沈如意跳舞時是否有異常”時,林知突然接管身體。她猛地抬頭,眼神瞬間變得渙散,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喃喃道:“蝴蝶飛……銀勺藏毒……火苗是藍的……和青蕪死那天一樣……”說罷,她又低下頭,雙手抱頭,像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不再說話。
差役們對視一眼,皺著眉在記錄上寫下“瘋症發作,言語混亂,提及”蝴蝶””銀勺””青蕪””,卻沒察覺這些看似混亂的詞語,恰好是詩會投毒案和青蕪之死的關鍵線索——林知故意將這些線索混在瘋話裏,既符合“瘋症”的設定,又能讓蕭決知道,她的“瘋話”並非毫無意義。
問訊結束後,蘇清婉被送回蘇府。而此時,蕭決正立於大理寺的密檔閣中,指尖劃過一份泛黃的卷宗。卷宗上記錄的是三年前蘇父蘇侍郎經手的一樁軍餉賬目案,涉案人員名單中,“周崇安”三個字赫然在列——正是禮部尚書,周崇業的兄長。
“大人,”一名暗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蕭決身後,低聲稟報,“按您的吩咐,查了詩會當天蘇清婉昏迷時的脈搏變化——前一刻沉遲如病體,後一刻突然變得平穩有力,不像是自然恢複,倒像是能自主調控。”
蕭決放下卷宗,轉過身,臉上沒什麼表情,眼底卻藏著一絲探究。他閉目片刻,忽而輕笑一聲,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有意思。要麼她是世間最拙劣的騙子,把所有人都騙了;要麼……她是最危險的聰明人,把”瘋症”當成了保護自己的武器。”
他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對暗衛道:“繼續盯著蘇府,尤其是蘇清婉的一舉一動,她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甚至吃了什麼東西,都要一一記錄下來。我要知道——她到底是真的被鬼附身,還是人成了妖。”
暗衛躬身應道:“是,大人。”
當晚,蘇府的庭院裏,林知正借著月光晾曬草藥——這些是她白天讓柳嬤嬤買來的,既有解毒的,也有致人昏迷的,既是為了防備不測,也是為了營造“懂醫術”的假象。突然,她感覺到背後傳來一絲寒意,像是有人在暗中窺視。她猛地抬頭,隻見牆頭一道黑影一閃而逝,快得像一陣風。
林知不動聲色地收攏草藥,心裏卻警鈴大作——蕭決果然派人監視她了。回到房間後,她立刻取來筆墨,在一張小紙條上寫下三行字:“勿提銀針試毒法;勿再模仿瘋症超三息;明日我去慈恩寺。”她將紙條折成細小的方塊,塞進柳嬤嬤鞋墊的夾層裏——柳嬤嬤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傳遞消息的最佳人選。
而在城南的一座高塔之上,蕭決手持千裏鏡,正望著蘇府東廂房的燈火。千裏鏡的鏡片裏,能清晰地看到林知在房間裏走動的身影。他放下千裏鏡,對身邊的暗衛淡淡道:“她察覺到了。”
暗衛沉默不語,等待著蕭決的吩咐。
蕭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這樣才有意思。繼續盯著,別被她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