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雨夜靈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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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府的流言像浸了水的棉絮,剛過晌午就沉甸甸地鋪滿了每個角落。小桃端著銅盆去井邊打水,路過洗衣房時,故意放慢腳步,聲音壓得低低的,卻剛好能讓周圍捶打衣裳的丫頭們聽見:“你們可別大聲說,昨兒後半夜,我聽巡邏的老張說,在繡房門口瞧見青蕪姑娘的鬼魂了!”
丫頭們手裏的棒槌頓時停了,紛紛圍過來追問。小桃偷瞄一眼四周,接著說:“那鬼魂飄在窗邊,手裏捧著半片碎瓷,嘴裏反反複複叫著”阿阮對不起”,聲音細得像蚊子叫,卻聽得人骨頭縫都發寒。老張說他當時腿都軟了,連燈籠都扔了,跌跌撞撞跑回來的。”
這話像顆石子投進水裏,瞬間激起千層浪。有人說前幾日夜裏也聽見繡房有動靜,像是有人在哭;還有人說曾看見繡房窗紙上有黑影晃過,當時還以為是眼花,現在想來定是鬼魂。消息傳得飛快,連廚房燒火的婆子都在議論,說蘇府這是積了冤孽,才引來了不幹淨的東西。
沒過多久,針線房又出了岔子。阿阮坐在桌邊繡活,手裏的針線筐突然“嘩啦”一聲掉在地上,各色絲線、碎布撒了一地。最紮眼的是一角染著暗紅痕跡的帕子,從碎布裏露出來,那紅色暗沉發烏,一看就像是幹涸的血跡。
“哎呀!”阿阮慌忙去撿,手卻抖得厲害,帕子在她指間滑來滑去,怎麼也抓不住。周圍的婆子丫頭們都圍了過來,盯著那帕子,臉色一個個變得煞白。“阿阮姑娘,這……這帕子是哪兒來的?”一個婆子聲音發顫,指著帕子上的血跡,“怎麼看著像……像青蕪姑娘出事時的血啊?”
阿阮眼圈一紅,聲音帶著哭腔:“這是青蕪姑娘生前給我的,她說這帕子是夫人送她的,讓我好好收著……我昨天整理東西時翻出來,想著睹物思人,就帶在身邊了,沒想到剛才手滑……”她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落在帕子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巡夜婆子張氏剛好路過針線房,把這一幕看得真切。她本就因為昨夜的流言心有餘悸,此刻瞧見染血的帕子,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往外跑,嘴裏還不停念叨:“完了完了,這宅子真的髒了!青蕪姑娘的魂兒沒走,還在找東西呢!”從這天起,張氏整晚都不敢去繡房附近巡夜,連路過都繞著走,生怕撞見不幹淨的東西。
轉眼到了第三夜,天空像是被墨染過,漆黑一片。狂風卷著暴雨傾盆而下,砸在蘇府的瓦簷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像是無數隻手在拍打屋頂;院中的樹木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枝椏搖晃,影子落在牆上,像張牙舞爪的鬼怪。
東廂房裏,林知端著一碗冷水,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滑進胃裏,很快就帶走了身體的熱氣,她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連指尖都透著一股寒意——這是她從法醫課上學來的技巧,短時間內降低體溫,能模擬出屍僵初期的低溫狀態。
蘇清婉坐在一旁,手裏拿著胭脂和炭筆,眼神專注而堅定。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參與布局,指尖雖有些顫抖,動作卻格外認真。她先用淺色胭脂在林知唇上薄薄塗了一層,再疊上深紫顏料,調出青灰的“死色”,讓嘴唇看起來毫無生氣;又用炭筆在林知眼眶下暈開烏紫,模擬中毒後血液淤積的淤青,連眼白都用淡藍顏料輕輕掃過,營造出瞳孔渙散的效果;最後,她取來艾草灰,細細塗抹在林知的指甲縫裏,那灰黑色的痕跡,像極了中毒身亡後殘留的毒素。
“這樣……真的能騙過他們嗎?”蘇清婉看著林知“毫無生氣”的臉,聲音裏帶著一絲緊張。她伸手碰了碰林知的臉頰,冰涼的觸感讓她心頭一跳,仿佛林知真的沒了呼吸。
林知勉強扯了扯嘴角,聲音因低溫而有些發顫:“放心,張氏本就迷信,再加上前兩日的流言鋪墊,她肯定會信。我們要的不是所有人都信,隻要讓王氏的黨羽亂了陣腳,注意力被吸引走,我們就能趁機拿到證據。”
此時,更鼓剛敲過二更,雨勢絲毫沒有減弱。柳嬤嬤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壓低聲音說:“小姐,阿阮姑娘來了,在後院角門等著,一切都按計劃準備好了。”
林知點點頭,在蘇清婉和柳嬤嬤的攙扶下,慢慢走到後院。雨幕中,阿阮肩扛著一口薄棺材模樣的木箱,渾身都被雨水淋透了,頭發貼在臉頰上,水珠順著下巴往下滴。她緊緊護著木箱,生怕裏麵的東西被打濕,見林知過來,連忙放下箱子,打開蓋子——裏麵鋪著一層幹草,還墊了塊深色的布,正好能容下一個人躺下。
“林姑娘,都按你說的,用的是裝衣物的薄木箱,看著像棺材,卻沒那麼打眼。”阿阮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聲音裏帶著一絲急促,“外麵風大雨大,我們得快點,免得被人發現。”
林知深吸一口氣,躺進木箱裏。柳嬤嬤和阿阮合力蓋上蓋子,又用麻繩將箱子捆紮好,隻在角落留了一絲縫隙透氣,確保林知能正常呼吸。“青蕪啊,你在天有靈可別怨我們。”阿阮故意提高聲音,帶著“悲痛”的哭腔,和柳嬤嬤一起抬著箱子往繡房走去,“小姐說你是冤死的,生前最念著這繡房,今夜我們偷偷把你葬在這兒,讓你能守著這兒,早點找到害你的凶手,也好安心去投胎……”
躲在不遠處屋簷下的張氏,透過雨幕隱約看見這一幕,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她縮在柱子後麵,隻敢露出半隻眼睛,看著柳嬤嬤和阿阮抬著“棺材”走向繡房,心裏更是悚然——民間傳說,冤死的人下葬不能用釘子封死棺材,否則魂魄會被困在裏麵,永世不得超生。而那口木箱隻用麻繩捆著,顯然是故意沒封死,這不是明擺著青蕪的魂兒還在裏麵嗎?張氏越想越怕,腿都軟了,恨不得立刻跑回自己的住處,再也不出來。
就在柳嬤嬤和阿阮假裝在繡房門口掘土下葬時,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了雨夜的寂靜:“不好了!快來人啊!夫人房裏鬧鬼了!牆上寫著血字”你還欠我一條舌頭”!”
是小桃的聲音!她跌跌撞撞地從西跨院跑來,頭發和衣服都濕透了,臉上滿是驚恐,一邊跑一邊喊,聲音都變了調:“血……血字!還有鬼火!綠油油的,飄在房梁上!嚇死人了!”
原來,趁著柳嬤嬤和阿阮吸引注意力的時候,蘇清婉悄悄接管了身體。她按照林知的吩咐,提前潛入了王氏的舊居——王氏雖被押走,但她的房間還保持著原樣,由王氏的貼身丫頭看管。蘇清婉避開看管的丫頭,用早已準備好的朱砂調了水,在牆上寫下“你還欠我一條舌頭”的恐嚇文字,那朱砂顏色鮮紅,在昏暗的房間裏看起來就像真的血跡;又點燃了提前製作的特製藥丸——那藥丸裏混著硫磺和夜光砂,燃燒時會釋放出淡綠色的青煙,在黑暗中飄忽不定,看起來就像“鬼火繚繞”。
府裏的家丁們本就因為前幾日的流言惶惶不安,聽到“鬧鬼”的消息,更是亂作一團。他們拿著燈籠和木棍,紛紛湧向王氏的院落,想要一探究竟,有的甚至還帶來了符紙和桃木枝,準備驅邪。一時間,西跨院人聲鼎沸,燈火通明,誰也沒心思再管繡房這邊的動靜。
“就是現在!”林知在木箱裏聽到外麵的混亂聲,立刻低聲對蘇清婉說。蘇清婉迅速回應,兩人合力頂開木箱蓋子。林知從裏麵跳出來,雨水打在她臉上,冰冷的觸感讓她瞬間清醒。她甩了甩頭上的水珠,和阿阮對視一眼,默契地跑到繡房門口——按照蘇清婉記憶中的位置,繡房的地板下有個暗格,是蘇夫人生前用來存放貴重物品的地方。
阿阮早就準備好了鐵棍,她接過柳嬤嬤遞來的火折子,照亮地麵,很快找到了暗格的位置。她用力將鐵棍插進地板縫隙,使勁一撬,“哢嗒”一聲,地板被撬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裏麵放著一個用油紙層層包裹的包裹,摸起來硬邦邦的,顯然是被精心保管著。
林知小心翼翼地打開油紙,裏麵竟是一疊泛黃的紙頁——正是蘇夫人遺留下來的原始密信底稿!上麵詳細記錄了周氏兄弟挪用軍餉、收受賄賂的貪腐鏈條,從每一筆款項的來源、去向,到參與人員的姓名、職位,都寫得清清楚楚;還有北衙校尉周崇業偽造證詞、陷害蘇侍郎的名單,上麵甚至還蓋著蘇夫人的私章,證明這些內容的真實性。
林知緊緊攥著密信,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她抬頭望向雨幕深處,一道閃電劈開夜空,照亮了她嘴角冰冷的笑意。“清婉,”她在意識裏對蘇清婉說,“證據到手了。現在,我們該去見見那位”慈悲為懷”的禮部尚書周崇安了——他不是總以清廉自居嗎?我倒要看看,他見到這些密信,還能不能裝得下去。”
蘇清婉的意識帶著激動和堅定,回應道:“好!這一次,我們一定要讓他們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父親的冤屈,母親和青蕪的仇,今天終於可以開始討還了!”
阿阮看著手裏的密信,眼眶泛紅,聲音哽咽:“青蕪姑娘,夫人……你們可以安息了。害你們的人,很快就會受到懲罰了。”
柳嬤嬤也激動得抹了抹眼淚:“太好了,小姐!終於找到證據了!老爺在天有靈,也該瞑目了!”
三人迅速收拾好現場,將暗格恢複原狀,又把木箱藏到繡房的雜物堆裏,然後趁著府裏的混亂,悄悄退回了東廂房。窗外的暴雨還在繼續,卻仿佛洗去了蘇府多日的陰霾。林知將密信妥善收進懷中,心裏清楚,這隻是鬥爭的第一步,接下來要麵對的,是朝堂上的暗流湧動,是周氏兄弟背後的勢力。但她和蘇清婉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她們都會並肩前行,將真相公之於眾,為所有蒙冤的人討回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