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腦子裏住著個話癆女法醫?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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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清婉的指甲幾乎要戳進肉裏:“你占我身軀,還敢提”控製”?我本已心死,是你強行闖進來!”
    “心死?”林知挑眉,“投湖自盡叫心死?你知不知道,剛才陳仵作要燒的是具”屍體”——要是我沒出聲,你現在已經是骨灰了。”
    蘇清婉的眼眶突然紅了。
    她摸著發間的斷簪,聲音輕得像歎息:“那日我在湖邊,有人從背後推了我一把……我抓著他的衣袖,簪子就是那時斷的。”她猛地抬頭,“可所有人都說我是自己跳的,說我克父克夫,連嬤嬤都信了……”
    “所以你就自殺?”林知皺眉,“用死亡證明自己清白?真夠情緒化的。”
    “你懂什麼!”蘇清婉的聲音突然拔高,“父親被關在大牢裏,每日受刑;我被退婚時,三皇子說”蘇府的災星,本皇子消受不起”;連院裏的丫鬟都在背後罵我”早該投湖”——”她的眼淚砸在素裙上,“我若不死,誰會記得父親是被冤枉的?誰會去找那個推我下水的人?”
    林知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筆記邊緣。
    她想起讀研時,曾為一具無名女屍翻了三個月卷宗——死者被拋進下水道,所有人都當是意外,隻有她發現死者指甲裏的皮膚組織,最終揪出了施暴的工地主管。
    “我不是來搶你人生的。”她輕聲說,“我是法醫,最擅長的就是從屍體上找真相。你想查你父親的案子,想找出推你下水的人,我可以幫你。”
    蘇清婉愣住:“法醫?”
    “現代的驗屍官。”林知翻開筆記,指腹劃過“機械性窒息”的標注,“你剛才裝蘇醒很聰明,但陳仵作不會死心。他說明日要焚屍,其實是怕真相露餡——你想讓真凶逍遙法外?”
    霧中的風突然停了。
    蘇清婉望著林知白大褂上的鋼筆印,又看了看自己發間的斷簪,慢慢伸出手:“那……我們暫時合作?”
    林知握住她的手。兩人的掌心都有些涼,卻比剛才暖和了些。
    “合作可以,但先說好——”林知抽回手,“以後我查案時,你別用那些”女子不宜拋頭露麵”的規矩攔我;你應付宅鬥時,我也不隨便吐槽你”迂回”。”
    蘇清婉破涕為笑:“好。”
    窗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
    林知感覺意識開始下沉,臨走前瞥見蘇清婉攥著斷簪的手——那支簪子的裂痕裏,似乎還卡著半根深褐色的絲線。
    “對了,”她在徹底回到身體前說,“你發間那支簪子,斷口處的血不是你的。”
    蘇清婉的瞳孔微微收縮。
    次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窗欞時,柳嬤嬤端著藥碗剛推開房門,就聽見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蘇府的人聽著!”陳仵作的公鴨嗓穿透院牆,“大理寺有令,災星死而複生留不得!今日必須處以極刑!”
    柳嬤嬤手裏的藥碗“當啷”砸在青石板上,褐色藥汁濺濕了她的鞋尖。
    她踉蹌著衝出門,白發在晨風中亂成蓬草:“陳仵作!我家小姐昨日才醒,你們這是要燒死活人?”
    陳仵作拎著驗屍箱跨進門檻,後跟著四個扛柴的衙役。
    他三角眼掃過柳嬤嬤佝僂的背,嘴角扯出陰惻惻的笑:“蘇府的老奴才就是沒規矩——大理寺的令是你能攔的?那災星早該沉湖喂魚,偏又詐屍,留著必生禍端!”他揮了揮手,衙役們立刻將劈好的鬆木堆在廊下,其中一人掏出火折子,火星子“噼啪”濺在幹燥的柴堆上。
    林知在意識裏攥緊了拳頭。
    蘇清婉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幾分顫抖卻堅定:“你上,我不攔。”
    溫熱的血衝上頭頂。
    林知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在動,膝蓋從床沿撐起,繡著並蒂蓮的裙角掃過案幾上的藥碗碎片。
    她一步步走到廊下,陽光穿過她的發梢,在青石板上投下細長的影子。
    “慢著!”
    這一聲清喝像根銀針紮破晨霧。
    陳仵作的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衙役們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柳嬤嬤抬頭看她,老眼瞬間漲得通紅——方才還虛弱得說不出話的小姐,此刻脊背挺得像根青竹,眼尾微挑,倒有幾分當年蘇侍郎在朝堂上據理力爭的架勢。
    林知聲音冷靜得像解剖刀:“陳仵作,我昏迷時聽見你驗我身體時曾說,我的眼睛整片結膜紅得發紫,是真是假?”
    陳仵作不明所以,當即回道:“當然是真的!怎麼,你一個黃毛丫頭還想要質疑我的話?”
    “怎敢,”林知一笑道,“活人溺亡,因劇烈掙紮缺氧,眼球**是血絲狀。可據陳仵作所說我的眼睛是整片結膜都紅得發紫,那這分明是被掐暈後失去反抗,才會溺得這麼徹底,想必陳仵作不會不知道吧?”
    陳仵作的臉漲成豬肝色:“黃口丫頭懂什麼!這是邪祟附身後的異象——”
    “那你說說,活人落水和死後拋屍,肺部積水有什麼不同?”林知突然站起,逼近他半步。
    她聞到陳仵作身上濃重的艾草味,那是驗屍後用來驅邪的,“活人溺死會嗆水,肺葉腫脹,切開能流出血水;若人已經斷氣再被丟進湖裏——”她的指尖重重敲在自己胸口,“肺裏隻有少量清水,甚至混著泥沙。你昨日驗屍時,可敢剖開胸膛?”
    圍觀的百姓不知何時聚了一圈。
    賣菜的張嬸扯了扯旁邊的屠戶:“我家二小子去年掉河溝,救上來時眼睛是紅的,可也沒有昨天這女孩的眼睛那麼嚇人。”
    屠戶撓了撓頭:“陳仵作往常驗屍都躲躲藏藏,今兒倒急著燒屍……”
    陳仵作的驗屍箱“哐當”砸在地上,銅鎖崩開,裏麵的牛耳刀、骨尺滾了一地。
    他撲過去要撿,卻被林知搶先一步踩住牛耳刀的刀柄:“急什麼?”
    她彎腰扯開自己的衣領,指腹劃過鎖骨下方一道淡青的痕跡,“這指印,左三右四,分明是有人從背後掐住她,等沒了動靜才推進湖。你們說我是自盡——”
    她猛地抬頭,目光掃過人群,“那我指甲裏的絲線呢?”
    柳嬤嬤突然想起什麼,跌跌撞撞跑回屋。
    再出來時,她掌心托著那支斷簪,玉質在晨陽下泛著冷光:“這是小姐落湖前戴的,斷口處卡著絲線!老奴昨日給小姐梳頭,見簪子裂了道縫……”
    林知接過簪子,指甲輕輕挑開裂痕。
    一抹極細的白粉末粘在她指腹上,在陽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
    她瞳孔微縮——這是白信石,提煉過的砒霜粉末,混在香粉裏根本聞不出來。
    “好個”災星”!”陳仵作突然抄起地上的骨尺,“你定是被邪物附了身,才敢胡言亂語!來人,先燒了這妖女——”
    “且慢。”
    林知的聲音裏裹著冰碴。
    她舉起那支斷簪,讓所有人都能看見裂痕裏的白粉末:“若我是邪祟,怎會知道這簪子上沾著毒?”她轉向百姓,“各位街坊,蘇府被汙蔑”災星”時,三皇子立刻退婚;蘇大人剛下大牢,禮部周尚書就接手了吏部的差使——”她頓了頓,“你們急著燒死我,莫不是怕我什麼?”
    人群裏炸開一片議論。
    賣胭脂的李娘子攥著帕子:“周尚書前兒還說蘇府的災星克得京城不安,合著是怕查真相?”屠戶一拍**:“陳仵作拿了周府的好處吧!我表舅驗屍時,周府的人還往他袖子裏塞銀錠!”
    陳仵作的嘴唇直哆嗦,突然抓起火折子就要往柴堆上湊。
    林知眼疾手快,抬腳踹翻了柴堆。
    鬆枝“嘩啦啦”滾了一地,火星子濺在陳仵作的褲腳上,他尖叫著跳腳撲火,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走!”陳仵作踢開腳邊的火星,扯著衙役往外跑,“這妖女瘋了!咱們回衙門——”
    “慢走不送。”林知撣了撣裙角,目光掃過人群裏一個穿青衣的小吏。
    那小吏原本擠在最前麵,此刻正縮著脖子往後退,袖口沾著周府特有的檀香味。
    她眯了眯眼,沒說話。
    日頭升到屋簷角時,蘇府的門“吱呀”關上。
    柳嬤嬤蹲在地上撿鬆枝,嘴裏念叨著“作孽喲”。
    林知站在廊下,指尖還沾著那點白粉末。
    蘇清婉的聲音在意識裏響起,帶著幾分震動:“你說……這毒是衝我來的?”
    “不是衝你,是衝蘇大人。”林知捏緊簪子,“他們要坐實你”災星”的名聲,再把蘇大人的案子說成是”天譴”。燒了你的屍,就死無對證。”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現在證據在咱們手裏,周崇安該急了。”
    與此同時,禮部尚書府的花廳裏,那青衣小吏跪在紅氈上,額頭滲著汗:“大人,蘇小姐不僅沒死,還當眾說驗屍有誤……”
    周崇安正往茶盞裏續水,青瓷杯底磕在案幾上,發出清脆的響。
    他抬眼時,眼角的笑紋裏淬著冰:“妖女惑眾?這罪名好。”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去大理寺遞狀子,就說蘇府養了個中邪的瘋女,攪得京城不寧。再……”他指節輕叩茶盞,“讓大牢裏的蘇侍郎,嚐嚐新刑具的滋味。”
    蘇府後院,林知望著簷角垂下的銅鈴。
    風掠過她的發梢,帶來若有若無的檀香味。
    她轉頭對意識裏的蘇清婉說:“你不是想讓真相大白?從今天起,咱們就拿這支簪子當刀——”她攥緊斷簪,玉棱硌得掌心生疼,“掀了他們的戲台子。”
    遠處傳來晨鍾。
    林知忽然聽見前院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夾雜著王氏刻意拔高的嗓音:“姐妹們,去祠堂吧。咱們給清婉誦三日往生經,也算盡了姑嫂情分……”
    她眯起眼。
    晨霧裏,祠堂的飛簷若隱若現,香煙已經飄了過來,混著線香的甜膩,像張無形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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