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對。”柳清寒忽然喃喃道。
    “怎麼了？”江宇臣問他，抬起頭的一瞬間，江宇臣心髒驟然漏了一拍，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不遠處的樹林。
    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逐漸由遠及近。
    有人看問：“什麼聲音？”
    柳清寒眯著眼看著，手不自覺握緊了江宇臣。
    他猛地站起來大吼：“都散開！往總部樓裏跑！”人群頓時慌亂起來，學員們在幾位教官們的帶領下迅速撤離，跑向總部樓裏。
    衝向這邊的，是怪物。而且不是一隻，是一群，和柳清寒在深淵見過的怪物潮一模一樣。
    教官們都是在指揮中心任職過的，自然知道這是真真實實的怪物。柳清寒快速把一旁袋子裏的通訊器扔給他們幾個，幾人接住後便開始撤向不同的地方。
    那是真真實實的怪物，眼睛冒著血氣，三頭六臂的怪物。
    看到他們想要衝向總部樓，柳清寒眼神一厲，使用分化能力“深淵”將他們拉了回來。總部樓雖然堅固，但麵對差不多幾十隻的怪物圍攻，可能也堅持不了多久。裏麵都是學員們，他們必須要保證他們都安全。
    老Q：“怎麼辦？”
    柳清寒望著下方的怪物，前麵一部分被他牽製住暫時動不了，後麵的怪物被擋著也還在原地。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半晌後道：“老Q去查明怪物源並解決，並且彙報給總部請求支援，其餘人全力圍攻，不要讓它們靠近總部樓，盡量拖到救援。”
    “是。”
    他們對柳清寒的信任不隻是因為他是審查官，還有一個原因——
    因為他是柳清寒。
    賀明章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出來：“終於不用被束縛，可以真槍實彈地幹一場了。”
    這時柳清寒的分化能力逐漸減弱，被前麵的怪物撞碎。它們瘋狂撞擊著柳清寒和江宇臣站的那顆大樹，有些怪物甚至開始嚐試爬上來了。
    江宇臣手裏端著GROZA，朝下麵一頓射擊，這把槍的射速非常快，幾乎可以媲美衝鋒槍，下麵離他最近怪物的胳膊被他突如其來的槍擊被射成了一堆碎肉。
    柳清寒拉著江宇臣迅速跳到另外一顆樹上，下一秒他們剛剛在的那棵樹就被一個大型節肢類巨型怪物連根拔起。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柳清寒皺著眉道，“但是它們數量太多，近戰完全沒有優勢，隻能遠戰。”江宇臣把槍收了起來，四處看了看。
    眼看著那個怪物又要拔他們的樹，柳清寒索性拉著江宇臣跳下去，江宇臣目不斜視地一邊向跑一邊回頭射擊。跟上來的怪物隻有三隻，兩人對視一眼，柳清寒再次使用分化能力“隱身”，消失在了他旁邊。
    江宇臣則是轉身，沒有多說一句話衝向了怪物。他化出一把匕首，靈活地穿梭在三個怪物間，它們體型龐大笨重，根本抓不到在身下跑來跑去的江宇臣。
    江宇臣趁著他們被繞暈的功夫，抓著匕首用力狠狠地紮進中間長著三隻的怪物腿上。詭異的是，江宇臣的匕首都卷刃了，居然沒有紮進去。
    怪物第三隻長長的觸手險些要纏住江宇臣，他連忙往後退，跳上了旁邊的小山丘。
    柳清寒連著開了幾槍，連怪物的皮都沒破，整的他有點破防。他看到江宇臣跳上小山丘，便跑向那邊。
    他站到江宇臣旁邊，消除隱身效果。“它們的皮太堅硬，根本沒辦法對他們造成傷害。”江宇臣眉頭越皺越緊。身材像個球一樣的怪物突然向他們吐了一灘惡臭的口水，江宇臣一驚，連忙抬手將自己的寒冰盾化出舉起來擋住。
    那些口水順著盾流下，盾上還殘留著正蠕動著的不明白色蠕蟲。
    江宇臣被惡心壞了。
    “老寒，它們的目標是總部樓。”通訊器裏響起奇越的聲音，“現在我就在這邊，有點擋不住，腺體都要榨幹了。”
    “所有人，盡量把怪物從總部樓那邊吸引過來。”柳清寒剛說完，就見怪物揮舞著四肢也學著他們要跳上來。他被江宇臣扯著衣袖跳下來，通訊器也掉在了地上，被怪物一腳踩得稀碎。
    “沒事，用我的。”江宇臣把自己耳上的通訊器摘下來遞給柳清寒。
    “你用什麼？”柳清寒皺著眉問。
    “我和你待在一起，我倆有一個就行了，我戴著也用不上。”江宇臣拉著他到處找掩體。
    “……好。”柳清寒沒再多說什麼，立刻把通訊器帶上。
    Q的聲音傳來：“老寒，攻擊它們的後背。”
    “好。”柳清寒回頭對江宇臣道：“攻擊後背，我們分頭行動。”
    “好。”江宇臣點頭，把手槍遞給他。柳清寒再次進入隱身狀態，從怪物的腳下滑過去，來到他的後背處。江宇臣則在前麵負責吸引它的注意力。
    但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這個方法不行，怪物的體型和數量上都對他們產生了壓製。
    巨大的蠕蟲怪毫發無傷，雙腳在地麵震出兩個深坑，長尾迅疾有力地掃了過來，柳清寒右側肋骨被掃中，身體就像卷進了颶風之中，被撕扯著衝飛，重重撞在了廠房潮濕的牆壁上，牆壁被柳清寒的身體砸出一個巨大的裂坑，他的隱身效果也被打散。
    柳清寒艱難地將嵌進牆體的身體拔出來，抬起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跡。他抓起槍朝它們開了一槍，暫時把它逼退了出去。
    江宇臣正在和那邊的三隻觸手的怪物纏鬥，看準了這邊的時機後迅速閃過來，踩著蠕蟲的身體往上跑，瞄準它的他的後背開了兩槍。
    蠕蟲怪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身體逐漸開始膨脹，像是一個脹滿的皮球。
    柳清寒大吼：“快躲開！”江宇臣便從它的身體上跳下來，往廠房裏麵跑去。他一進入，看準了樓梯在前麵拐角處，立刻跑過去踩著樓梯到了二樓。
    隻聽“砰”的一身巨響，江宇臣來不及看外麵到底怎麼樣了，頭也不回地奔跑在樓梯上。等他到樓頂上之後，看到柳清寒站在邊緣上朝下看，江宇臣也走過去一看，是蠕蟲怪炸掉了，它的身體噴出來的粘液流的到處都是，其他兩個怪物被它的粘液粘在原地動彈不得。
    江宇臣輕輕抬手，對著剩下兩個怪物使用分化能力“心魔囚籠”。隻一瞬間，嘶吼著的怪物憑空被無數鬼手死死拽住，然後被拉著進入一片黑暗的深淵。這種分化能力能將敵人內心的恐懼和欲望實體化，形成能牢籠將其禁錮，無法掙脫。
    他輕呼一口氣，看向柳清寒：“你還好嗎？”
    柳清寒眼裏的震驚還沒來得及收掉：“額，啊，還好。”江宇臣化出寒冰盾遞給他，“拿著，可以讓你慢慢恢複體力。”
    “看不出來啊，你還真有點東西。”柳清寒給他忍不住豎大拇指，“這分化能力太帥了。”
    江宇臣自信地揚起下巴：“必須的。”
    “老寒，我剛剛來支援奇越，但我也撐不住了。”貝格爾聲音虛弱極了，帶著點顫音。
    “我馬上來。”柳清寒沉著臉回複。
    兩人又迅速趕往總部樓那邊。柳清寒一邊走一邊問：“彙報一下各自情況。”
    艾比頓：“我和老賀擊殺了三個怪物，但是又來了好多，我們準備把它們引下海。”
    “引下海可以，但是一定要殺了，不要造成汙染隱患。”柳清寒答複。
    語蘭：“報告上校，我和金悅教官正被怪物圍攻，等我們解決完再跟你彙報。”
    ”好。”
    兩人趕到總部樓100米開外的地方時，下麵的大門已經被破開了，大約十多隻怪物一窩蜂往裏衝，裏麵響起學員們的“啊啊”叫聲。江宇臣化出一把和寒冰盾材質很像的弓箭，搭箭拉弓朝那邊射出三箭。
    最靠近大門的怪物準確無誤地被他的箭射中，轟然倒地。
    “老寒，貝格爾暈過去了，我要把她安置在哪？”奇越喘著粗氣問他。
    柳清寒沉思片刻後答複：“旁邊有個瞭望塔，你趕緊帶她去。”
    “裏麵都是學員，我們得趕緊過去。”柳清寒皺著眉，他知道總部樓的內部結構，學員們可以跑到二樓之後關閉一樓的大門，但是這群孩子都是未經世事的少年，麵對這些怪物不知道能不能應付。
    之前的考核都是小打小鬧，現在這個才是真正的實戰。
    江宇臣冷靜地點頭，抬手抹掉了下巴上的血跡。他的前胸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了血跡，在風中有種莫名的破碎感。但柳清寒來不及多看一眼，他把江宇臣剛剛給他的槍上了膛，對江宇臣道：“你去引開外層的怪物，我把裏麵剩下的解決了，完事總部樓彙合。”
    “好。”江宇臣答複。
    江宇臣閃身衝到外層怪物圈，對著前麵幾個怪物開了幾槍。外圈的怪物們很快發現了他，邁著不太靈活的笨重步伐向他跑來。江宇臣立刻收好槍，把它們往東邊的樹林裏引去。擔心它們不來，江宇臣中途補了幾槍，又有幾個怪物被他的槍吸引來追他。
    柳清寒看準時機隱了身進去，裏麵隻剩下一隻爬蟲怪和一隻在橫衝直撞的渾身黝黑看不出品種的怪物。他找了個掩體，確保自己等會不會被怪物的什麼東西沾到，然後把槍架好，按照老Q剛剛說的瞄準怪物背後打。
    漫無目的遊蕩的爬蟲腦殼忽然挨了一槍，它遲鈍地回頭，發現什麼都沒有，又繼續遊蕩，但是緊接著它的身體又挨了一槍，這下它被徹底激怒，“嗷嗷”地到處亂爬，吼聲響遍整棟大樓。
    柳清寒猛蹬地麵一躍而起，跳到爬蟲身上，海碗大的拳頭重重朝爬蟲背部砸過來。爬蟲看不到背後，但是明顯感覺到有東西在攻擊它。它試圖往牆那邊狠狠撞去，但還沒跑就被柳清寒狠狠勒住脖子。它於是在原地拚命晃來晃去，試圖把背上的東西甩下去。柳清寒死死拽住它的腦袋，然後手起刀落紮進它的後背。爬蟲慘叫一聲，趴在地上不動了。
    柳清寒補了幾槍，確定他死透了才鬆開手。他渾身冷汗直冒，手有些脫力地靠著牆。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四周安靜的可怕，從他和爬蟲纏在一起到殺死它，整個過程周圍沒有任何怪物打擾。
    他猛地回頭，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二樓的門被破開了！
    柳清寒兩眼一黑，強撐著站起來。他掐了自己胳膊一把，讓自己保持清醒，然後向樓梯口跑去。
    這些家夥，可千萬別出事啊。
    那個橫衝直撞的怪物確實在二樓，但已經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一個小女孩，瘦瘦的，看起來應該十多歲的樣子，垂著眸跪坐在地上。她的腳邊趴著那個剛才在下麵橫衝直撞的怪物，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
    柳清寒：“……”
    這個畫麵太過詭異，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怪物死了還是那個女孩受傷了。他喊了一聲：“你還好嗎？”
    女孩抬起頭，一雙灰色的眼眸和他對視。她的聲音很輕，有點怯怯的：“我沒事，它已經被我殺死了。”
    柳清寒：“？”
    這麼小的孩子，殺死了一個怪物？！
    他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了，殺死一個體型和力量上都有絕對優勢的怪物，這就算放在基地軍隊裏讓那些士兵去完成都不一定能做到吧。
    “我還可以去處理其他的，請您帶我去吧。”女孩站起來，歪著頭露出一個不符合年齡的笑。柳清寒皺著眉：“不行，太危險了，你趕緊去上麵躲起來。”
    旁邊的玻璃突然冒出一個裂口，柳清寒警惕地抱著女孩往後退，幾秒鍾之後那個玻璃迅速炸開，一個形狀像蝙蝠的怪物衝了進來。
    壞了，隻顧及地上跑的，忘記還有地上飛的了。
    柳清寒拿起槍對準怪物，她身後的女孩卻站到了她旁邊。他皺著眉喝道：“站我後麵去！”女孩置若罔聞，對著衝過來的蝙蝠怪輕輕抬手——
    那個蝙蝠怪驟然停在半空中，然後雙眼翻白口吐白沫，抖了幾下後便掉在地上。它的後腿蹬了幾下，然後就不動了。
    柳清寒挑挑眉。
    他想起來考核中，把貝格爾毒死的那個學員。
    “你是……”
    “俞音。”女孩衝她微微一笑。
    必須打包帶走！柳清寒在心裏拍板。
    “老寒，基地的援助來了。”老Q的聲音在通訊器裏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