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的時候人還是迷糊的，處於半醒不醒，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狀態，直到敲門聲反複響起，才下床穿上拖鞋去開門。
    我說：“有事別叫我。”
    一打開門就見劉女士站在門外，“還睡，趕緊穿好衣服吃早餐了。”
    “我再睡會，不差這一頓。”說完便打著哈欠回籠重睡。
    “我數到三。”劉女士橫眉怒目。
    “好。”
    我去衣櫃隨便扒拉了一件外套，套身上就準備下去，劉女士喊住了我，“像什麼話，穿套能見人的。”
    “吃完我就上來睡，換套衣服多麻煩，別見外。”
    “還別見外，你當自己家啊。”
    我的腦子一點點轉了起來，就像生鏽的齒輪一樣，意識到不在自己家，於是隻得關上門，從衣櫃扒拉了兩下，找出一套衣服換上。
    接著去洗漱，把自己折騰的能見人了，才拉開門。
    剛出房間門，劉女士就喊住了我，“去叫下阿煥。”
    “哦，好。”
    我頂著不開心來到他門前，敲了敲門，“開飯了。”
    門打開了，見他生龍活虎，對比之下我卻顯得萎靡不振，昨日的舊恨慢慢湧上心頭，於是言語之間便帶著諷刺，“昨晚睡得真好，精神不錯。”
    他點點頭，不說話，倒顯得我斤斤計較。
    “你們先下樓吃著，顧焱和進財在院子裏鍛煉，我去叫下他們。”劉女士說道。
    我們下了樓，來到餐廳，餐桌上已經擺滿了早點，豐盛的一桌，我拉開椅子坐下，正要動筷，卻被阻攔。
    “去洗手。”馮菊說道。
    “我手幹淨的。”
    “這是規矩。”
    我看其他人都沒什麼意見，又見顧煥拿著一條帕子擦了擦手，扔一邊。
    我指著那帕子，“我也要那個。”
    “那條是少爺專用的，你自己去廚房洗。”
    “哦。”說完我起身正準備往廚房去，這時顧焱進來了，同樣忘記洗手，直接落座拿筷子吃了起來，邊吃邊說：“這大早上打一套太極拳，活絡筋骨，整個人神清氣爽。”
    “那可不是。”王進財隨後落座。
    我這才明白了自己被區別對待了。
    雖然飯前洗手沒毛病，但隻對著我挑毛刺那就讓人不爽了。
    我洗完手重新落座，喝了碗粥，吃了幾根油條和幾個包子，又拿了一個麵包，這一頓早餐就飽了。
    吃完後我就看見顧煥在那喝蓮子羹，慢條斯理，明明兩口能幹完的東西，非要一勺一勺在那喝，看得我直皺眉。
    “是不是哪裏不合胃口？”馮菊在一旁問道。
    “馮菊，別理他。”王進財說道。
    顧焱：“你去忙你的。”
    劉女士進來了，帶了一束梅花進來，找了個花瓶，去廚房接了大半瓶水，將花插了進去。
    馮菊：“倒也沒必要折了哪進來，院子裏那麼多，打開窗戶便能看見。”
    劉女士：“我見著喜歡，放客廳正好。”
    顧焱：“好看。”
    這話一出馮菊便不再說什麼，她將碗筷放到劉女士麵前，接著按照流程，每人分得一張淨手的帕子，自覺的就擦擦，不自覺的就不管。
    我老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接著恍然大悟，這不就是電視上常放的深宅大院規矩多麼。
    這奇葩的操作猶如皮褲套棉褲，必有緣故，想來是顧叔窮苦人出身，沒什麼文化，又想攀風附雅，於是學著電視劇裏那些個東西。
    顧焱拿紙巾擦了擦嘴，說道：“阿煥，吃完後帶你哥哥附近逛逛。”
    “哦，導遊費一千。”顧煥也不看他爸，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大早上的就搓火星子，我見顧叔要生氣，連忙打圓場，“這錢您給我，我自己用手機開導航逛，不讓中間商賺差價。”
    劉女士：“沒大沒小的，怎麼跟你顧叔說話。”
    顧焱：“帶你哥去超市一趟，看下有沒有什麼要買的買齊全來。”
    話說完也沒等回複，接著對王進財說：“上午十點叫所有店長去會議室開個會，把通知發下去，下午陪我去總店看一下，這個月都過一半了，看下什麼原因業績起不來。”
    “你秘書呢？這不該是司機幹的活吧。”王進財領著司機的錢，幹的卻是秘書的活，於是產生了疑問。
    “辭了。”
    “人小姑娘幹的好好的炒了人家幹嘛？”
    “問那麼多幹嘛？讓你幹就幹。”
    “大哥，這可得付雙倍工資。”
    “別逼逼賴賴的，還在招人，又不用你幹很多事。吃完了就走吧。”
    他們出門上班去了，劉女士也吃完了，對我說：“我車子借給你小姨了，我去取一下，”，接著轉向顧煥，對他說，“剛好阿煥可以載我過去一趟。”
    我看著他，時刻提防防著，準備在他說“不去”這兩個字時，就自己開他車去，反正車鑰匙在我手上。
    顧煥：“幾點出發？”
    他將勺子放了下來，總算停止了他那小姑娘似的進食。
    “吃完就走吧。取完車九點我還要趕去上班。”
    吃完後碗筷就留給了馮菊收拾，劉女士拎起她的包就往外麵走，我們跟在後麵。
    車是顧煥的，劉女士開車，我坐在副駕駛，顧煥坐在後麵。
    到了小姨家，她早早地等在門口了，跟劉女士打了個招呼，將車還給她。
    她看見車上還有個陌生的小夥子，於是沒忍住問姐姐：“那就是你相好家的孩子？”
    “是。叫顧煥。”說完便轉向顧煥，說道：“這是書船的小姨，你也可以叫小姨。”
    顧煥神情冷淡，回了句常用語“哦。”
    小姨將劉女士拉到一旁，悄悄說道：“也不打聲招呼就搬過去了，他家的人好相處嗎？有沒有受委屈。”
    “能受什麼委屈？放一百個心，我們好著呢，倆兄弟也相處的不錯。”
    我在一旁無意偷聽，聽力好也沒法。
    車裏悶，所以剛下了車吹吹風，以免聞著新車裏的皮革味犯惡心，恰好站在風口，聲音就傳過來了。
    聽到這我隻想回一句，“好個屁。”，昨晚剛幹完一架。
    她們姐妹倆又閑聊了幾句，劉女士見快遲到了才結束話題，開著車上班去了。
    小姨上前跟我說了幾句話，大概就是“你要乖。”“要聽話，別惹你媽媽傷心。”等等，一些聽翻來覆去倒酸水的話，聽得耳朵生繭，我讓小姨打住：“我還要去修車，小姨，下次聊。”
    我拉開車門，發現顧煥已經很自覺地坐在了駕駛位上，還語帶諷刺，“怎麼？你還想開。”
    我能說自己拉錯車門了嗎？本來應該去拉副駕駛位的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