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完澡出來，看見他坐在我的椅子上，正翻一本書。
    “在看什麼呢？”竟然能坐下來安靜看書，說明還有的救。
    他看見我出來後眼神有一瞬間躲閃，似要掩飾自己的尷尬，慌忙道：“穿個睡衣扣子都不係，真不要臉。”
    我把上衣扒開，就不係，假裝自己是個男模，在他麵前晃一圈，大大方方展示，身材不說有多火辣，但好歹肩寬腰窄，就你有八塊腹肌了不起了？我的也不差。
    他瞪了我一眼，罵了句“神經病。”
    “這是什麼書？”他指了指他手上看著的這本。
    “我看看。”
    我湊過去定睛一瞧，哦豁，那不是帶點顏色的書，書小小的一本，離校之前，室友神秘兮兮的非要借我，左拉右扯，實在爭不過，半推半就的就塞我書包裏了，之後夾雜在一堆其他書裏放書櫃就忘了。
    我理直氣壯地說道：“就你純潔，這都看不得。”
    他被噎住了，無話可說。
    我將他手上的書沒收，塞回書櫃，“樓下什麼情況？”
    “不清楚。”
    “沒聲音了，我出去看看。”
    我打開門走出去，發現下麵燈都熄了，看來已經吵完了。
    正打算回房間，一轉身便被王進財嚇了一跳，“叔，你怎麼還不睡？”
    “吵架也要費口水，出來倒杯水，順帶來看看你們。”
    “他們都睡了？”
    “睡了。阿煥怎麼樣了？”
    “在我房間呢。”
    “他還小，不懂事，你體諒他一些。”
    “我也就比他大一歲。”
    “那你們互相體諒。”說完便拍了拍我的肩膀，抱著一個保溫杯轉身走了。
    我進房間後，跟顧煥說：“你可以回你房間睡覺了，他們都睡了。”
    他起身，對我說道：“今晚的事雖然你幫了我，但也是因為你引起的，咱倆的賬還沒結清。”
    “車我明天開去修，有什麼賬明天再說，要睡覺了，困死了，886。”
    我推著他出門，讓他別小肚雞腸在這瞎計較了，影響人心情。
    就在我關門前，他停住說道：“別再想開我的車。”
    “那你自己去修。”說完我突然想起他車鑰匙被沒收了，還在我這呢，於是改口道：“我帶你去修，你開車，行吧，別廢話了，出去出去。”，看見你就討厭。
    把人趕出去後總算清淨下來了，折騰了一天，人累壞了，我關上燈，倒頭躺在床上，被子一蓋，睡得昏天暗地。
    睡得正熟，做著夢，夢見顧叔家變成了木結構的中式宅院，房子著火了，我站在一樓，樓梯被柱子砸斷了，劉女士站在二樓，哭著讓我快走。
    我上不來，她下不去，急得我團團轉。
    大火順著那些木頭迅速燎起，越燒越旺，我被煙嗆的不行，想盡各種辦法仍然無濟於事，絕望籠罩著我，近乎脫力。
    就這樣我醒了，聞到一股煙味，剛開始沒緩過神，以為還在夢裏著，又因為實在困倦，於是閉上眼試圖繼續睡，結果那味道久散不去。
    接著我清醒了些許，發現那煙味不是錯覺，也不是夢，好像從陽台飄了進來，睡前忘了關推拉門。
    我廢了老大的勁才爬起來，緊皺眉頭，滿臉煩躁地走到陽台，我倒要看看是那個王八蛋深更半夜不睡覺，在附近燒東西。
    我連看見火燒山林的準備都做好了，一旦發現立馬撥打救火電話，直到我走出去，站在陽台環顧四周，黑黢黢的一片，心茫然。
    這時我看見隔壁房間雖然燈滅了，但陽台上有個火盆，盆裏麵有零丁火星，這下破案了，罪魁禍首在隔壁。
    看著那火盆，怒上心頭，為了報仇，竟想出半夜燒東西熏我這種缺德事，打擾人睡眠，本來昨天從早到晚折騰了一天就累的要死了，半夜還不讓人睡覺。
    作為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最討厭這種背地裏搞事的人了，有什麼事大不了打一架。
    我連衣服都沒換，直接出門來到隔壁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裏麵的人果然沒睡。
    顧煥：“誰？”
    “我。”
    “大半夜的，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還知道大半夜啊，不睡覺在這搞小動作報複我，但我肯定不能這麼講，我語氣嚴肅地說：“開門，有緊急事。”
    門開了一條縫，燈開了，就等著這一刻，我整個身體朝門撞了上去，趁他措手不及，二話不說就是幹，不管打不打的贏，反正今天非得弄死他不可！
    他被我迅猛龍一般的攻勢逼得直直往後退，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倒在地毯上，我把他摁在地上給了他肚子一拳，他火氣也上來了，回了我一腳，將我踢開，“草，發什麼神經？”
    “我發神經？你看看我臉上。”沒看見兩黑眼圈嗎？
    “很帥，滾！”
    “……”
    忽然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了。
    我拉了張椅子坐下，準備好好談談這事，接著我看到桌上的冥幣和信封。
    他是不是想媽媽了，所以大半夜在這燒冥幣和信。
    “那個，有什麼東西白天燒，煙飄我房間了。”
    他滿臉倔強，好像剛哭過，眼角還有點紅，過了會才說了一句“抱歉。”
    “算了算了。”誰讓我心軟。
    我回到房間，剛坐下，感覺腰側疼，掀開衣服一看，淤青了，MD下腳那麼重，不知道我那一拳造成的傷害咋樣？要是比我輕，那不就虧大發了。
    這麼一想火氣又上來了，就不該這麼算了。
    準備把陽台的推拉門關好，走近發現外麵萬籟俱寂，烏雲蔽月，不禁有點傷感。
    離開了一個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還是很難受的，誰經曆這麼重大的家庭變故能開心起來，不過是強顏歡笑罷了。
    我歎了口氣，關上推拉門，忽然想起今天顧叔給我的紅包還沒拿出來數數，翻了翻衣服外套，找出了那個大紅包，往床上一倒，嘩啦啦的鈔票，瞬間治愈了我的不開心。
    我坐下數錢，手指沾點口水一張張點，一張兩張三張……
    共計100張，半年的生活費夠了，不用去打寒假工了。
    數完後全部裝回紅包裏，在衣櫃找了個地方藏起來，等開學前還可以再腆著臉找陶先生那個摳門鬼要一些。
    關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