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點就點，客氣什麼。”顧焱說道。
    既然一個都不認識，那就點個便宜的吧，嘖，最便宜的也要一百多，我勾了一個菜，接著遞給王進財。
    王進財擺擺手，“讓阿煥點，我不忌口。”
    顧煥也沒接，說了句“你們隨便。”，冷淡的不得了。
    “你們不點那我就讓服務員上菜了。”顧焱說完後叫了服務員進來，將菜單拿走。
    劉女士看了眼我跟顧煥，一個坐在天南，一個坐在地北，隔得老遠，有意改善關係，於是對顧煥說：“阿煥還在讀高三是吧？”
    不，我拒絕。
    劉女士話還沒說完，我就知道她下句要蹦出什麼驚天裂地的話了。
    顧煥一副不搭理人的樣子，其父看著這不理人的叼樣，就來火。
    “沒聽見人問你話嗎？”
    顧煥垂著眉眼，似有一絲委屈又夾雜著憤怒，最後還是忍了下來，深呼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態度，惜字如金地回了個“是。”字。
    劉女士見顧煥這孩子雖不怎麼說話，但好在還算聽話，於是愈發覺得自己能讓兩個孩子好好相處。
    “讓我家書船給你當家教吧，他成績還算可以，雖然平時愛玩鬧，好吃懶做，但腦子還算能用。”
    劉女士，您這是在誇我還是罵我呢？
    “媽，我這半桶水不要教壞了弟弟，還是算了吧，請個老教師更管用。”
    然而這話誰除了我跟當事人，在場的人那是誰也沒聽進去。
    “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小船成績好，”顧焱說完後，問我：“平時在學校裏考多少分？排幾名？”
    “考的很差，高三模擬那會排倒數。”
    “倒數三千多名是吧，你們學校那年參加高考的人總共也就三千多人。”劉女士說了句風涼話。
    再拒絕下去就沒意思了，傷了劉女士心，於是我乖巧地笑了笑，回道：“聽從劉女士指揮。”
    顧煥這才反應過來，之前一直在看戲來著，以為我能成功攔下這種棘手的事，不料前鋒投降，敵人直插後方。
    現在壓力來到了顧煥身上，問題不會解決，隻會轉移，就看後方是不是能抵擋住這一擊。
    “我不要。”顧煥回道。
    “你有什麼資格拒絕？等你考到年級前三了，再來說這話！”顧焱大聲訓斥道。
    我忍不住打斷了一下這場以愛為名的教育，“叔，哦不，爸，我也考不到。”
    要是能有這牛逼勁，還至於讀那破學校嗎？早就上清華北大了。
    這句“爸”似乎是刺激到了顧煥，欲對我口吐芬芳，又礙於場合不對，硬生生憋的臉紅脖子粗。
    “沒事，人要有理想。”
    您這不是理想，是妄想。
    正如古人言“雞窩裏飛不出金鳳凰”，自己都飛不動，指望下一代去飛，簡直是難為孩子了。
    “你這脾氣能不能改改，這說的是人話麼？”劉女士也覺得不妥，好高騖遠，於是數落了一句顧焱。
    接著轉過頭對顧煥說，“別有壓力，人最重要的就是身體健康，開心快樂。”
    劉女士，您當初可不是這樣講的，說什麼“考不上就別進家門。”，合著對外人通情達理，對自己人嚴苛教育。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家書船哪門都差不多，都可以教。”
    “哪門都差不多，不就是哪門都不行。”顧煥一句話讓全場鴉雀無聲。
    我用眼睛定定地看著他，他一臉倨傲回視，眼神透著挑釁，囂張的不行。
    他說的沒錯，可我從不認為自己差勁，我不是個有天賦的人，在學校中也做不到拔尖，可是通過我的努力，好歹也上了個一本。
    還不等我懟回去，他先遭到了來自嚴厲老父親的“親切”關懷，“這個假期別出門了，跟著小船學習吧。”
    這話說的很平淡，但卻不容樂觀，全場沒人敢吱聲。
    包廂門被打開了，服務員端了菜進來，真巧，是剛才我們問路的那個女生。
    這一道道的做的花裏胡哨，看得我眼花繚亂，特別是其中一道菜，中間用蘿卜雕刻了一條龍，栩栩如生，我指著那盤菜問上菜的服務員，“這樣做會更好吃嗎？”
    服務員看上去年紀不大，像是出來兼職，她麵色窘迫，回道：“會更貴。”
    “那盤菜多少錢？”
    “888。”
    “那我不要那條蘿卜龍，那盤菜給我少點，100吧。”
    “這個……”女生麵帶焦慮，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叫管事的人過來吧。”
    這話說完，顧焱叫住了那女生，“算了，出去吧。”
    將女生支出去後，接著對我說：“出來吃東西，我請客，別去計較這些了。”
    顧煥看的直皺眉頭，臉上寫著“厭惡”兩字，可能是被我這市井氣息給熏到了，不像一個好說話的人。
    王進財笑容可掬，說道：“我也覺得貴，就幾塊肉加一根蘿卜，成本還能高到哪去，賣這麼貴確實把我們當傻子。不過，出來吃就是為了開心，也就別計較這些俗物了。”
    王進財說完後倒了杯茶，品了品，說著“這茶倒是好茶。”，便將這話題揭了過去。
    “小船畢業後有什麼打算？”顧焱問道。
    奇了怪了，怎麼話題老圍著我轉？
    “啃老。”
    全場鴉雀無聲，都以為聽錯了，我急忙道：“開個玩笑。”
    劉女士一臉怒不可爭的模樣，幾次欲開口辱罵我這個不孝子，礙於還有其他人也就忍了下來。
    “去螺絲廠擰螺絲吧。”
    我覺得這回答準沒錯，畢竟貼合現實，也能輕易實現。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胸無大誌，甘願做一個平凡的人，過著一眼望到頭的生活？”顧焱一雙牛眼瞪著人反問道。
    感覺顧叔比我更像個年輕人，年輕氣盛，傲氣淩人。
    “爸，您說的對。”
    王進財：“小船膽大心細，等以後畢業要不要來我那幹活？”
    顧焱：“跟著你這個包租公能幹什麼？”
    王進財：“話不能這麼說，我這不是短時間沒有方向麼，指不定哪天就看上一個好項目創業去了。”
    “都失敗好幾個項目了，你就不適合幹投資，還是給我開車吧。”
    “天生我材必有用。”
    “你就是個廢材。”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互懟起來，難得見這把年紀的人還有精氣神，還挺稀奇，一般到了這種年紀了，大多大腹便便，萎靡不振。
    “咱爸還挺潮，知道什麼是廢材。”我隔著老遠的桌子朝顧煥吐槽了一句，看著熱鬧，一時間忘了這弟弟討厭我的事。
    讓我沒料到的是隔著那麼遠那家夥還是聽到了，回應就是刮了我一眼，臉繃的更緊，不想搭理我。
    要不要關係搞這麼緊張？算了，隨便他吧，在他眼裏，我和劉女士就是個外人，來破壞他們家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