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給邵謙氣了個夠嗆，在了解情況之後，他立刻下了協調令，但如果想通緝薛曉風，起碼還要拿到成仁的口供。
    先回警局。
    邵謙再次推門進入審訊室的的時候，成仁依舊是那副懶懶羊羊無所謂的態度，看得人氣不打一處來，邵謙看著他的口供，直嘬牙花子。
    這裏頭提到了他如何跟蹤，如何處理交通工具，可以說十分詳盡了，反複確認的內容也沒太大問題，他甚至也提到了薛曉峰，隻不過他口中的薛曉峰，完全是被利用的對象。
    “再審。”
    邵謙不甘心，拉著蘇念進入審問室，坐在對麵，成仁麵對這兩人忽然笑了笑。
    “來繼續說說吧，怎麼殺人拋屍的。”邵謙問。
    “我...跟蹤了她，伺機下手唄。”
    邵謙一拍桌子，“作案地點也他媽是伺機選擇的？”
    成仁深沉地呼了口氣，閉目養神，邵謙見狀將目光投向蘇念，低聲問道，“有招麼？”
    蘇念敲了敲桌子，“現在招供算你立功表現。”
    邵謙神情複雜，我沒答應啊！這是如實供述可不是立功表現啊。
    成仁抬了抬眼皮，一臉無所謂，“我知道當年那件事，那件事是什麼，你們應該也知道了吧？我也知道周潔在同學聚會之後和薛曉峰搞在了一起，我查了她和薛曉峰的近況，他們每一次約會我都稍稍在後麵跟著，我雇了個黑客，時時刻刻監視他們的聊天記錄，知道周潔會去醫院看望薛曉峰奶奶，我提前做好了計劃摸清楚了路線，找好了地點下手，折磨她侮辱她再拋屍，事後抹除所有證據，就這。”
    “說實話。”邵謙一轉頭又另一副神情，凶神惡煞，口中叼著煙頭，雙目中滿滿的怒火，死盯著成仁，“你怎麼肯定周潔一定會走那條偏僻的小路？你是怎麼把死屍搬上一人多高的圍牆的？”
    成仁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這點我也很意外，至於怎麼帶著屍體翻牆…登山繩加汽車坐墊，釣上來的，如果不信，我可以當場再給你們演示一遍。”
    “你他媽糊弄鬼呢？”
    他在說謊，這一點不用蘇念，邵謙都看出來了，但他並沒有深究，順著成仁的話繼續往下問，“動作這麼大，想過被發現之後怎麼辦沒有？”
    “想過，但是跑到廢學校住一晚上的人多半腦子不太好使，就算發現了也躲著不敢出來，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人的恐懼來源於未知，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邵謙轉頭，望向蘇念，給了他一個眼色，蘇念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倒是挺謹慎的。”
    “當然。”
    “想必能銷毀的你都銷毀了。”
    “必須。”
    “這麼謹慎為什麼會留下十字架吊墜？”
    “一時大意。”
    蘇念頓了頓，長呼出一口氣，“你的行為邏輯前後矛盾了，人確實是你殺的，我們不懷疑，問題是沒有人幫你計劃幫你安排，你一個人行嗎？你既然一直跟著她，為什麼沒交代她曾去過一家彩票站呢？因為你不能說，那天晚上你們誰都沒有想到，早就關門大吉的彩票站居然又開門營業了，所以這個幫你的人就是薛曉峰吧？沒有她，周潔未必會走那那條小路。”
    成仁皺了皺眉頭。
    蘇念拿起十字架吊墜，“他甚至想好了萬一你落網，自己怎麼脫罪，所以你看到這東西的時候才會驚訝。”
    “…沒有。”
    成仁撇了撇嘴舔舔嘴唇，被人戳中心思，令他覺得煩躁，一瞬間的緊張令人喉嚨幹渴。
    “十字吊墜，頭發，交通工具，你的證據鏈閉環了，而他完美隱身，我勸你說實話，欲蓋彌彰沒有用，你替他遮掩你又能有什麼好處？你看看你，富二代，大好前程，你真要做這種傻事嗎？”邵謙敲敲桌子，還在努力耐著性子開導他。
    “跟薛曉峰沒有關係！”
    “你奶奶的！”
    邵謙徹底壓不住火了，猛地站起身來一伸手扯住了成仁的衣領子，“你他媽的說不說？”
    成仁絲毫不懼怕，破罐子破摔地樂了，“這是想刑訊逼供嗎？隨意，我說…這件事和薛曉峰沒有關係就是沒有關係，再說…我現在說有關係，你們抓得到他嗎？”
    “你們果然是串通好的！”
    “而且我還就打算慷慨就義了！”
    “你不配用這四個字。”邵謙甩開了手，冷冷瞪了他一眼，伸手拍拍蘇念的肩膀，示意他一起出去。
    審訊室外，所有人麵麵相覷，都在等著邵謙做出決斷，這案子眼看著就收尾了，嫌疑人給來了這麼一出，到底該怎麼辦？
    “念念，你怎麼看？”邵謙問道。
    “我覺得他一時半會是不打算說了，他明擺著就是打算把所有罪名往自己身上攬的，況且薛曉風的住址和電話都是假的，就算他招了，也提供不了什麼有用信息，無非就是把協調令換成通緝令。”
    張一天猶疑著開口問道，“可是為什麼？我查了他們的所有關係和社交網絡，除了一個楊桃桃他們之間…沒有什麼特別的交集啊。”
    “戀愛腦。”蘇念輕聲開口。
    “什麼？”張一天忙問。
    “我說，戀愛腦，成仁就是這種人，一生在追逐愛情，失去所愛之後所做的一切，歸根結底也是因為愛情，沒有愛情他活不下去，薛曉峰不一樣，他的心死了，他沒有執念，或者說…薛曉峰的執念更物質一些。”
    張一天撓了撓頭，後半部分基本就聽不懂了。
    “要什麼關聯，明擺著就是倆癟犢子做的局，釣被害人上鉤。”邵謙在一旁聽著，抽了一整根煙後擺了擺手，“都回去寫階段報告吧，人先移交看守所關押，這案子沒完。”
    幹耗著不是辦法，這無疑是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邵謙做的每一個決定都無比正確，他這份決策和領導力無人能比。
    而後薑盼盼的調查表明，薛曉風很可能假扮過快遞員，潛入過成仁家，估計項鏈就是這個時候放進去的。
    此案一人收押，一人潛逃，一方麵能給上頭一個交代，一方麵也不會愧對死者，哪怕時間可能會很久，但一切的等待都是為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沒有比這更好的方式。
    隻是有點要人命的是，邵謙說希望明天一早就看到各部門的階段報告，各個都少都有些垂頭喪氣苦不堪言。
    除了…楚端玉。
    楚端玉是被邵謙罵怕了之後變得上進，結案的屍檢報告總是提前寫好，第二天早早的放在邵謙的辦公桌上。
    畢竟邵謙發脾氣起來，那是會拿著文件夾死命敲人腦袋…會敲傻的。
    邵謙打了個哈氣，趴在辦公桌上。
    要說邵謙這性格，雷厲風行裏透著一絲絲的狡黠，膽子也是大得不得了，脾氣上來了別說和局長對著幹，和廳長對著幹都不在話下，就是明明有個不錯的腦子，非要堅持不懈用拳頭解決問題。
    也就睡覺的時候安生一些。
    蘇念趴在辦公桌上，靜靜的看著邵謙緊閉的雙眼，他睡得正熟，濃眉微微蹙著，雖然年過三十，依舊充滿朝氣，由內而外散發著光和熱，給予人堪比陽光的溫暖。
    靠近他的人甚至會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好好睡一覺吧。
    此時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敲響，蘇念一驚連忙起身，楊文軒小心翼翼地探進來了半個身子，往裏張望著，蘇念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接過楊文軒手中的報告，放在桌上，跟著楊文軒一起閃出了房間。
    “軒哥，怎麼了？”
    楊文軒鬆了口氣，拍拍胸口一把摟過蘇念的肩膀往公共區帶，“哎嘛嚇死我了，小蘇你要不要趁著隊長打盹…跟哥幾個出來吃火鍋啊？”
    “火鍋…我沒意見，你們別覺得扔下邵謙沒關係就行。”
    “你不說我們不說，他睡著呢他知道什麼。”楚端玉咬著一罐牛奶過來，抬手一巴掌拍在蘇念背上，力道有點大，蘇念咳嗽了幾聲。
    “楚哥鼻子比狗鼻子都靈。”楊文軒嘿嘿笑著。
    “你小子少來這套，走走走。”
    蘇念甩了楚端玉一個你二百五的眼神，邁出去的步伐又收了回去。
    楚端玉問道，“咋了？”
    “軒哥，你…你最好別去。”
    楚端玉想了想，“對，我們能去，你最好別去。”
    薛曉峰這個人，是在楊文軒眼皮子底下丟了的，也是，這個節骨眼上要是跑去吃火鍋，邵謙說不準會扒了他的皮。
    他歎了口氣，對著楚端玉揮揮手，“那你們去。”
    楚端玉和蘇念誰都沒動，倆人就坐在了辦公大廳休息，目送楊文軒進入辦公室。
    “楊文軒，我一隊的大門太好進了是吧！幹得了就幹，幹不了趁早他媽的脫衣服走人！”
    而後是鋪天蓋地的謾罵聲，邵謙咆哮起來那嗓門震天，罵得也難聽，楚端玉真聽不下去了，甚至想進去給楊文軒說兩句好話，被蘇念按住。
    “他會連你一起罵，我去都不好使。”
    楚端玉歎氣，“有點心疼他，”
    “這是重大工作失誤。”
    倆人對視一眼，各自默默捂住了耳朵，期待暴風雨趕快過去。
    哎，希望楊文軒腦袋上別頂兩個大包出來。
    楚端玉直起身子，拉著蘇念往外走。
    “不等軒哥了？”
    “等啥等啊，他來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