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是大學住校的學生，來這兒也是可以算是臨時起意，隻有一個女生和自己的室友提起過，不過室友平時周末都回家，應該不會有什麼關係。
    邵謙更好奇了，“那你們又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
    其實這個原因再正常不過了。
    “這以前是私立初高中，這兒上學來著，後來學校不是搬了嘛，舊址就荒廢了。”高個子男生撓撓頭，伸手把旁邊忐忑不安的女孩摟在懷裏，“也是我提議來這兒的，因為覺得這裏挺合適的。”
    現在的小年輕玩得真花，來這兒到底幹什麼不言而喻了，邵謙可沒心思琢磨那些花花東西，他看了看蘇念，習慣性發問，“你還有要問的沒？”
    蘇念搖搖頭。
    “行了，我這兒暫時沒你們什麼事兒了，一會兒會有警員再跟你們核實一些情況，然後趕緊回學校休息吧，記得手機保持暢通，隨時會找你們繼續問話，帳篷呢你們是帶不回去了。”
    邵謙的表情十分嚴肅，在目送四人離開後，他麵色才有所緩和，胡亂揉了一把蘇念的頭發。
    “走，附近看看。”
    跨過警戒線再次回到現場，走進教學樓，來到女生所指的窗戶前，果真可以看到人形，借著慘淡的月光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邵謙跟在他身後，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如果根據證人描述來看，嫌疑人可能是帶著屍體翻牆頭進來的，然後刻意將屍體擺放成這個樣子。
    哪怕知道有人，他還是這麼做了，心理素質不是一般得好。
    “還有什麼要看的？”
    “石子。”蘇念回答，屍體附近有很多用來填平的石子，成色也比較鮮亮，像是特意鋪墊的，我認為嫌疑人很有可能事先踩點做過準備，我想知道來源。”
    “好，走。”
    在操場上洗手間裏，二人發現了施工用的石子，沙子和水泥，邵謙挪動了水泥袋子，東西挺久了，周圍石子堆也有搬運的跡象，正好佐證了蘇念的推測。
    “附近有沒有足印？”蘇念舉著手電筒問道。
    “有！”邵謙低吼了一嗓子，“痕檢呢…張一天，過來幹活！”
    被叫名字的青年帶上工具箱，馬不停蹄地趕來。
    於是淩晨三點四十，一幹人等回到警局，邵謙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煩躁地等待初步驗屍結果，蘇念在旁邊，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筆錄。
    “有什麼發現沒？”邵謙問，“我覺著那幾個學生應該沒問題吧？”
    “恩那幾個哥哥姐姐沒什麼問題。”蘇念回答。
    室內的暖風太舒服，他打了個哈氣。
    “念念你先去睡一會？”
    蘇念沒心情睡覺，那兩個血窟窿還曆曆在目，精神狀態不好的情況下睡覺更是會做噩夢。
    “不睡就先分析分析案情。”
    “你壓榨我。”
    “我有什麼辦法，這種惡性殺人案件，從案發到現在兩個多小時，我連死者是誰都不知道，我都往各分局下發協助令了，一個失蹤人口回饋都沒有，這幫人幹什麼吃的！”
    邵謙越說越激動，安靜的走廊回蕩著他的咆哮。
    他就是這麼個暴脾氣，人還愛急，對自己也有要求，兩天都不知道死者身份的案子也不是沒有。
    “大半夜的，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雷厲風行？”
    邵謙歎了一口氣，坐下來開始一本正經的來分析案情，“死者被挖去了雙眼，身上雖然沒有現金，錢包，手機，身份證，但是依然可以排除圖財。”
    “恩，因為謀財害命不會大費周章把屍體弄成這個樣子，從什麼角度來說都太不劃算。”蘇念很讚同這個結論，畢竟是市局一隊隊長，分析能力不是蓋的。
    “薄荷糖。”
    “困了就睡吧。”邵謙說著，還是把薄荷糖給了他。
    涼颼颼的，一下子就清醒了很多。
    “雖然不是在現場發現的足印，但是既然在附近，也是一條線索了。”邵謙繼續說道，“這麼偏僻應該有獨立交通工具，身體結實，初步判定是男性，你覺著呢？”
    “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很強的計劃性，或許還有一定的強迫性，而且對學校周圍環境十分了解。”蘇念補充道。
    邵謙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咧嘴笑笑，蘇念抿唇，也沒躲開。
    解剖室的大門終於打開，楚端玉摘下口罩，一邊伸懶腰，一邊晃著手裏的屍檢報告。
    “倆幹嘛呢？屍檢報告出來了。”
    邵謙先過了一遍，但那這個亂七八糟的專業性術語他也看不懂，還不如直奔主題。
    “開會。”
    會議廳內，法醫科楚端玉，特聘犯罪心理研究顧問蘇念，技術隊張一天，還有幾個小分隊隊長，楊文軒等人都老老實實坐在座位上。
    邵謙在抽煙，他見除了鑒定科薑盼盼，其餘人到的差不多，這才準備開始，“技術隊先。”
    痕檢的足印倒模還在做，目測了一下足印長度，張一天就現有線索分析道，“目測身高在170至180，等倒模出了結果才有更準確的數值。”
    “被害人女，年齡在二十六歲左右，身材偏瘦長期營養不良，死於機械性窒息，在脖頸處提取到的纖維交給鑒定科了，死者胳膊上有線狀淤青，生前遭受捆綁，提取胃內殘留物，死前最後一頓吃的是紅燒牛肉方便麵，口腔與Y道顯現陰性，排除非正常體位X交的可能。”楚端玉端起桌上的水潤潤嗓子，“我還發現被害人手臂和小腿上的肌肉鍛煉的要比普通女性要強壯很多，憑我的經驗來說，不是健身房裏出來的，而且她的穿著很有品味，也都是一些不錯的牌子，不過我想不明白，有這樣的消費水平為什麼要吃方麵啊…”
    “這有什麼好奇的，方便麵誰愛吃誰吃，我覺得以我的工資來看我也不應該經常吃方便麵。”邵謙下意識開口接茬，意識到現在在開會之後，為了掩飾尷尬輕咳一聲。
    “隊長，這不太一樣，她長期營養不良的。”
    蘇念抬頭看著邵謙，他很快也意識到這一點，皺著眉頭認真想了想，“工作太忙到長期營養不良…死者的工作性質會不會也是工資相對較高，但忙起來連吃飯時間都沒有的那種？”
    甚至不忘自己連連點頭，“不過那這樣的工作可海了去了。”
    突然，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聽到聲音，會議室的幾位不為所動，習以為常。
    “報告！張一天不是讓你等等我的鑒定結果嘛…”
    痕檢作為一個技術部門，由姍姍來遲的薑盼盼主要負責，尤其是鑒定這方麵，但鑒定總會相對較晚分析證物，為了加快初步談論的進度，開會時一般都不會特意等鑒定的結果。
    隊裏唯一的姑娘，薑盼盼站在門口，氣喘籲籲。
    “趕緊坐下。”邵謙說道，遞過去一瓶水。
    薑盼盼對邵謙笑笑，稍微平複一下呼吸之後，把鑒定科的結果拿了出來。
    “根據痕檢提供的證物，我發現死者脖頸上的是一種很平常的尼龍纖維，偏舊。”薑盼盼一邊說著一邊把報告放在了桌上，楚端玉伸手拿過來翻看著。
    “等等！”楚端玉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往外衝，“這數值…我去去就回來！”
    這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一點組織性紀律性都沒有。
    薑盼盼沒有被楚端玉的一驚一乍打斷，她繼續道，“隊長，我還有一些發現，我們用了3D技術，還原出了死者原本的麵貌。”
    “我還原的…”張一天小聲嘟囔。
    薑盼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者趕忙閉嘴，不敢再抗議，悶頭擺弄筆記本去了。
    “厲害，有照片排查起來就更方便了，我下了協助令，但是各分局轄區至今沒有回複，還得再催催。”邵謙對他倆比了個大拇指，“根據剛剛的推斷，死者死亡時間在15號上午十一點左右，從穿著上看，很有可能是去約會，另外失蹤時間並不等於死亡時間，就算有人報案失蹤那也要等幾天了。”
    “關於這個，我倒覺得可以從學校著手查一查死者身份。”蘇念開口道，“凶手為什麼偏偏選擇到學校拋屍，選擇荒郊野地直接埋了不是更方便麼，為什麼要挖去雙眼放在死者手中？除非凶手對這個學校有著特殊的情結，死者很可能也和這個私立學校有著某種關係，還有一些很特殊的…”
    蘇念的話沒有說完，楚端玉便推門回來，同樣也是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
    “勒痕直徑約十毫米，我簡單做了一下對比排除，這是登山繩的規格！”
    登山繩常用於攀岩，高危運動常有專業人員指導，多數人自發形成俱樂部，並伴有集體活動，極少數人選擇獨自攀岩。
    這可是個重大發現。
    但從坐下開始就許久不開口的楊文軒忽然抬頭眯了眯眼睛，目光投向楚端玉問道，“你確定這種纖維隻用於登山繩的製造？”
    “不能確定，但大概率多用於登山繩，試試唄。”楚端玉聳肩，“你少在這兒跟我唱反調啊。”
    楊文軒笑笑，低頭記著筆記，
    要說快，那還是張一天，這個線索一提出來，他就立馬著手檢索，不多時就有了結果。
    “全市一共有二十二家登山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