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消失的案發現場 001,案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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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再殺人了。”
說話的是一位衣著得體的紳士,他站在病房的窗前,正卷起窗簾,讓陽光透過窗子撒進房間,冰冷嚴肅的屋內總算有了一絲絲溫暖。
“這麼多年,我們做了很多,但我始終放不下。”
回話的這位男士看起來要隨意很多,他伸出手掌,遮擋住這刺眼的日光,卻又忍不住錯開手指,從指縫間有些癡迷地回望。
“那是金城的事我不知道,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我停不下來了,殺人這種事,是會上癮的。”
適應了光線,男士終於放下了手,轉而看向病床上的女孩。
女孩麵容憔悴,男士伸手將她額前並不淩亂的發絲整了又整,眼中是滿滿的疼惜與愛戀,和那位紳士的目光別無二致。
“聽說你去同學聚會了,還遇見了那個bitch?喂我說,你該不會真愛上她了吧?”
紳士搖了搖頭,“她的懺悔和道歉並沒有打動我,甚至非常可笑。”
“那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我阻止不了你了是麼?”
“是的,我意已決。”
“那好,我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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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是比宿醉還沒醒酒的時候被叫起來出現場還要痛苦的了。
楚端玉這麼覺得,邵謙也這麼覺得,唯獨蘇念不這麼覺得。
因為他不喝酒。
確切的說是後麵這倆二貨管太嚴,成了年都不許喝酒,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他們其實就是想要個免費代駕。
等著被楚局罵死吧。
石市淩晨兩點的馬路,車不多,但是在睡夢中迷迷糊糊被手機鈴聲吵醒真的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
天太冷了,呼出去的氣都變成了白色的水霧。
蘇念皺著眉頭,一踩油門,60邁,雖然超速但是可以在20分鍾內趕到案發地點。
後麵兩個醉鬼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行駛出二環,在郊外的一處廢棄學校前停下,不遠處紅藍相間的警燈閃爍不停,給靜謐的黑夜帶來令人不安的色彩。
學校門口還停放著一輛私家轎車。
蘇念下車開門將二人從後座拽了出來。
“醒醒,到地方了別睡了醒醒!”
楚端玉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點,邵謙在嘴裏含了塊薄荷糖,嗖嗖的清爽涼風終於叫他清醒了好多,薄荷糖也剛好可以壓一壓酒氣。
楚端玉也含了一塊。
“小楚趕緊的,念念走出去老遠了,去晚了挨罵!”
挨罵的肯定是你,楚端玉小聲嘟囔一句小跑跟上。
邵謙穿過破敗的教學樓,來到操場,警戒線早就拉上了,痕檢和法醫助手正忙活著。
“楚局,來晚了。”邵謙笑了笑,怪不好意思的。
原本周六休假,周五晚上喝點也沒什麼,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喝酒!我禁酒令白簽了!”楚局長十分氣憤的指著邵謙。
“不是下個月才生效嗎?”
他又十分無奈的放下手指,“趕緊勘察現場。”
蘇念已經穿好鞋套進入警戒線內,人工草經過風吹日曬雨打已經爛得不輕,多數地方用小石子填平。
屍體雙腿並攏,雙臂張開,頭和身體與雙臂互相垂直,呈現一個“十”字。
一般操場就是一個小型的足球場,兩端都會放置球門。
令人注意的是屍體的雙臂和球門所在的端線重疊,從手指到球門兩側的距離目測基本一致。
“端玉,她手裏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蘇念拿著手電筒照向屍體的手。
半握,有血跡。
“你往臉上照,有驚喜。”楚端玉回答,起身走了兩步,在屍體頭側蹲下檢查。
蘇念照了照,毫無麵色的臉上,本該閉上的眼睛卻變成了一對血洞。
蘇念趕緊挪開視線,太嚇人了,不過是死是活,將人眼睛挖出來的手段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這是有多大的仇,才能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
蘇念長長地呼幾口氣,夜晚的寒涼隨之吸入肺腑,冷不防的又是一個冷戰。
現場第一手直觀的線索,往往是最具有價值的,蘇念實在不想錯過一些細節,隻好又轉過頭來。
“有生活反應,是活著被挖了雙眼的,眼睛在手裏攥著。”楚端玉抬了抬屍體的頭,扒開口腔看了看,“致命傷…是死於機械性窒息,被害人頸部呼吸被阻斷,呈現紅色勒痕,凶器應該是繩子之類的…具體還要回去進一步檢測才能得出結果,屍僵基本形成,根據這個天氣的狀況,大致推算死亡時間應該在…12到16小時。”
手電的光在屍體周圍掃了一圈,屍體這樣躺在這裏,四周痕跡更多的是經過風吹日曬後的正常破損痕跡,沒有搏鬥或者掙紮的痕跡。
“這裏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死者是被拋屍在這裏的。”蘇念用手電照了照遠處處於操場中央的帳篷,“即使在有人的情況下,凶手依舊選擇拋屍,有極強的心理素質,計劃周密,有交通工具,男性,手段殘忍,你覺得是情殺還是仇殺?”
“你問我?我是個法醫。”楚端玉說道,“隊長呢?”
邵謙正在遠處警車旁邊同什麼人說話,燈光閃爍的耀眼,看不太清。
“我這兒基本就就是個這個情況,屍體帶回去研究,現場你也看過了,去隊長那兒瞧瞧吧。”
十二月份的石市,晚上是很冷的,凍得手指發僵,提筆都沒力氣寫字,就算邵謙寫的字和狗啃的一樣,但是好歹自己認識,可顫顫巍巍寫出來的字,就像是鬼畫符,大概大羅神仙都看不懂。
他本來脾氣就暴,在劃了第七遍時終於受不了了,見蘇念正好走來,直接將筆和本子塞給蘇念。
“我問你寫。”
蘇念看了看被他畫的不成樣子的本,一抿唇,忍著沒笑出聲來。
“大冬天,大晚上的,來這麼偏僻的地方露營,怎麼想的?”邵謙搓著手沒好氣的問。
兩頂帳篷,兩對情侶,高個子男生清了清嗓子,低頭有些難為情,“我們來…找找刺激,前兩天看的恐怖片,挺刺激的就想來…親身感受一下,警官,你不覺得這學校特別想都市傳說裏的情景嗎?”
邵謙看了看遠處的屍體,似無意的勾唇哼了一聲,神色不善,“刺激?”
幾人趕忙搖頭。
服了這個人了,蘇念瞅了他一眼,將焦點集中在接下來的問題中,“誰發現的屍體,怎麼發現的,認不認識死者?”
四人麵麵相覷。
“我,我發現的。”戴眼鏡的女生哆哆嗦嗦開口,“我起夜,出了洗手間透過窗戶好像看到球門哪裏有東西,我記得我們剛到的時候還沒有,我就以為真讓我們遇見了,就回來把我男朋友叫起來一起去看看…然後就…看到好像躺著個人。”
“你去的哪個洗手間?”邵謙問
女生指了指教學樓走廊盡頭的位置。
他們的帳篷剛好正對教學樓大門,去洗手間倒也方便。
蘇念用圓珠筆輕點紙張,感覺差了點什麼。
“最後一次注意那個球門是什麼時候”邵謙從口袋掏出煙來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睡覺之前,大概在十點吧…”
蘇念看了看手機顯示的時間,淩晨兩點五十六分。
“是睡覺還是進帳篷?”邵謙糾正性地問。
“進帳篷。”女生的目光不經意間對上蘇念的眼睛,不知是有些害怕還是害羞,漲紅了臉,連忙回避。
“你們說的每句話每個詞都對破案有關鍵性的作用,想好了再說。”邵謙皺皺眉頭,彈了彈煙灰。
戴眼鏡女生身邊的男生有些不悅,冷哼一聲,對著蘇念開口挑釁,“哥們,這麼年輕就當警察了啊?”
蘇念抬頭對上這男生的眼睛,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反倒是邵謙一皺眉,剛想開口,蘇念連忙用右手拍了拍他肩膀,示意冷靜。
拍肩的確是個讓人冷靜下來十分有用的方法。
再去認真看這個男生,他的眼袋很重,臉色也不太好,掃了幾眼之後眼球又不停地來回滾動,他的手一直死死地攥著眼睛女孩的手腕,她微微一動,他就立刻將人拽回來,控製欲很強,而女孩看起來也十分依賴他。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天生一對兒。
“你是她男朋友吧,你應該是最後一個睡著的,有沒有聽到什麼特別的聲音?”蘇念開口詢問。
男生抬起頭來,看著邵謙。
又一陣冷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堆積在不遠處的牆根,幹枯的樹葉之間摩擦著碰撞著,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這樣的聲音聽起來並不陌生,如果認真去想的話一定可以記起來,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誰不會踩一踩幹枯的落葉當做消遣呢?
蘇念用還沒暖過來的一隻手拿著手電,照了照從帳篷到落葉堆的距離,“來。”
邵謙明白他的意思,跟在他身後向牆根走去,伸手給身後的兩對情侶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跟上。
牆高大約兩米五,沒有鐵網加高,也沒有玻璃倒刺,沒有危險性,容易攀爬。
反正蘇念是爬不上去,看了看邵謙,對著他一抬下巴,後者不聲不響,借著旁邊的樹,一眨眼就上了牆頭,“外麵是雜草地,能看見遠處的公路,不管有沒有用,先排查一下。”
“恩,下來吧。”蘇念回答。
腳尖受力,邵謙跳下來的動作很輕,在落葉上幾乎沒多大聲音。
“我聽見的比這個聲音大。”男生說。
蘇念沒搭理他,用手電給邵謙打著光,“都誰知道你們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