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不好了！阿冷姐姐她…她讓拐爺抓走了！”
    麻煩事總是一件接著一件，不管顧思明怎麼折騰，沈聽瀾原本以為自己下了船起碼能安穩睡上一覺養足精神的。
    麵前這位小姑娘叫做若冰，年紀不大，生得嬌小玲瓏，急的眼眶通紅，臉上掛著疲憊，顯然是在碼頭等候許久了。
    “不許哭！”徐鳳娘捏住她臉蛋，“到底怎麼回事？”
    “是…是，阿冷姐姐聽從夫人吩咐，著手調查貨物的去向，她查到了金鞭賭坊的拐爺身上，然後，然後就一去不回了，我帶人去要，他們就是不肯交人，阿冷姐姐在他手上，我也不敢輕舉妄動，已經足足三日了…夫人，一定要救出阿冷姐姐…”
    徐鳳娘麵色陰沉，不過片刻功夫後開口道，“若霜，召集人手，隨我前去驚凰山剿匪。”
    “是。”
    “那阿冷姐姐怎麼辦！那個瘸子最是喪心病狂心狠手辣了！夫人我怕阿冷姐姐撐不過…”
    徐鳳娘擦拭著她的眼淚，然後將目光投向了顧思明。她不曾開口，他便鄭重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若冷那丫頭，就拜托顧少俠了。”
    “定不負所托。”
    金川富庶繁華，亭台樓閣，酒肆林立，今日今日似乎恰巧趕上了集市，熙熙攘攘，比肩接踵，各處都是歡聲笑語，隻有若冰姑娘哭得梨花帶雨。
    沈聽瀾遞給她一塊手帕，“好姑娘擦擦眼淚，仔細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倒是一副溫柔多情的模樣，顧思明莫名有些低落，皺著眉頭快走幾步靠近。
    沈聽瀾不著痕跡地躲遠了。
    “謝，謝過少俠…是這樣的…”
    這一聲少俠叫得沈聽瀾有點花枝亂顫了。
    顧思明道，“邊走邊說。”
    那位叫做若冷的姑娘，已經調查到金鞭賭坊的老板與流水寨有關，如今該說是個聖教餘孽有染，常常替他們暗中銷贓，她趁黑夜探金鞭賭坊，想找到下家，結果一去不回。
    等了一夜的若冰也決定夜探賭坊，於是她在地下刑房找到了身受重傷的若冷，可惜當時被巡邏的打手發現，沒能將人救出，而拐爺也放出狠話，逼的她不敢輕舉妄動。
    “這位拐爺的行事作風就是心狠手辣嗎？”沈聽瀾問道。
    “他卑鄙！無恥！下流！”若冰哽咽著，又氣又恨，沈聽瀾給她的手帕都要扯爛了。
    顧思明問道，“他扣著人，到底想要什麼呢？”
    若冰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清楚，但我問過，他卻沒有說，若是想要銀兩，幾千兩…甚至幾萬兩，不論多少我想夫人都會給的！”
    “原來他想要的，不隻有銀兩。”沈聽瀾臉上盡是譏誚之色，“他可有什麼癖好嗎？”
    若冰細細想著，“我聽說…他好堵，好附庸風雅，早年間被人炸斷了一條腿，不能人道，但他喜歡折磨…折磨…”
    於是沈聽瀾主動和顧思明說了自那夜以來的第一句話。
    “你別礙事。”
    顧思明乖乖點頭，“聽你吩咐。”
    古往今來，多少和睦家庭都破裂在一個賭上，沈聽瀾的好心腸本就不多，他不會去救一個賭徒，那些人上了頭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坑蒙拐騙，殺人放火都不在話下，但看到被喪心病狂的賭徒典賣出去的婦人幼童，便生惻隱之心。
    她們的哭喊聲淒厲，驚懼，撕心裂肺，有謾罵，怨懟，仇恨，甚至反抗，但換來的隻有打手們的棍棒。
    金鞭賭坊每日都會上演。
    顧思明要出手，卻被沈聽瀾攔住，“說了你別礙事。”
    “可…”
    沈聽瀾瞪著他，顧思明權衡一二，隻好退下。
    三人就這麼一直遠遠地跟在那對母女身後，賭場的打手們將人拖去了後麵一條街，進了一扇小門，從外看這是個很大的院子，自狹窄的街道繞好大一圈，才看見正門。
    金色的匾額上隻有兩個大字：李宅。
    若冰道，“這是那瘸子的宅邸！”
    “姑娘，不用怕，上去敲門，就說他們動了不該動的人，尋風客來砸場子了。”
    顧思明聽罷額角直突突，“要直接殺進去？”
    “他不會的。”沈聽瀾根本沒用正眼看他，“他甚至會大方邀請我們進去，然後在禮數上周到全麵，但實際上會將我們當冬日的臘肉晾著。”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李宅大門緩慢分開，數十打手手持兵刃列位左右，帶著威脅和警告，但沒有絲毫要動手的意思。
    或許是一觸即發。
    沈聽瀾反手輕拍顧思明的胸口。“瞧見沒，蓬門今始為君開。”
    顧思明卻歎道，“如此盛情，真叫人側身西望長谘嗟。”
    沈聽瀾心情好了許多，輕聲笑著，“還是和顧兄說話有趣。”